此时亲兵来报,收到前线以飞鸽送来的情报。
宣永只向杨公卿等略作问讯,便神情肃穆地道:“李密确不愧当代最出色的阴谋家,竟能预早掘出三条地道,把主力大军分批移往北邙山。若非小人心生怀疑,也测不破他的手段。”
王玄恕又惊又喜的点头道:“正是真粮,今次该怎办?”
寇仲和徐子陵听得心悦诚服,这才知道观敌也是一门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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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公卿拆开飞快瞧了一遍后,递给玲珑娇,道:“李密的城外部队已陆续拔营分两路朝我们推进,但城内主力军仍全无动静,看来他是想诱我们出击,假若我们真的给他烧掉粮草,亦只有在粮尽前尽早决战,而不会苦守孤城。”
杨公卿、寇仲、徐子陵、王玄恕与一众将领目瞪口呆的瞧已化为焦炭的大粮仓,人人无话可说。地上排十条仓犬和十多名守兵烧得难以辨认的尸体。
王玄恕见自己无意中立下大功,必得父亲赞赏,欣然去了。
这是城内十六个粮仓之一,但存量却等若其他十五个粮仓加起来的货量。大火起得既快,同时生出十多个火头,若非有高墙把它与其他民居分隔开来,兼又是阴浓湿重的春夏时节,灾情可能不止于此。
雨势愈趋绵密,身置深山之中,仿似进入一个超乎人世的迷离境界,认路辨途已是难事,更不要说寻找敌。
“砰”!
徐子陵问道:“娇姑娘有否潜入城中探看?”
玲珑娇指金墉城的方向道:“就在金墉城邙山东北处,离偃师只有半天的马程,当然不包括上山那段路。”
寇仲愕然道:“娇小姐竟可只观其扬起的尘土,便看出这么多事来,确是观测和侦探敌情的高手。”
邙山确是抱奇揽秀,难怪老君庙会选建于此山的翠云蜂之上,可是若要在这像是漫无边际的大山去找一支四万人的部队,正如杨公卿所言,只能靠运气。
王玄恕忧虑道:“假若我们摸不清李密的主力军到了那里去,便只有把所有人调返城内苦守,先前的大计再派不上用场。”
寇仲道:“邴元真又如何?”
寇仲不答反问道:“我们被沈婆娘害了这么多次,差些儿每趟都中她奸计,以我们的聪明才智亦这么窝囊,你说她厉害在甚么地方?”
杨公卿紧张地问道:“知否他们扎营的地点?”
玲珑娇俏躯微颤,露出思索的神情,点头道:“确是如此,巡逻者非是一般兵卒,而是李密麾下的高手,才令我望而却步。”
徐子陵猛地爬起来,陪他同往下望,剧震道:“你说得对,下面的军营定是沉落雁的计中之计,十个军营该有九个是空的,只要数千作幌子的诈兵,便能令我们误以为瓦岗的奇兵布伏于此,而真正奇兵,则在别处。今回糟了!天黑后我们怎样去寻找呢?”
天尚未亮,寇仲和徐子陵给唤醒过来,到帅府大堂见杨公卿。王玄恕正在打呵欠。玲珑娇则一脸风尘的坐在杨公卿旁,正对桌上的战略地势图指点说话。
徐子陵静心细想,同意道:“你倒没夸大,若说阴谋手段,谈笑用计,我们似都一直落在下风,从翟让被杀到王世充被剌,没有一趟我们是斗赢她的。”
杨公卿怒道:“这是没有可能的,我已加派人马防卫,怎会连敌人的影子都摸不着,便烧成这样子,至少也可把火救熄。”
山势险要处,松柏、山榆蔚然秀拔,或积翠于山涧谷底,或扎根峭壁危崖。
宣永道:“那里辟有山道,至多一个时辰便可出山。接是数十里的平野草林,若全是骑兵,快马疾行,不用两个时辰便可抵偃师。”
寇仲躲伏在草树间凝神观察,良久始道:“小陵!我总觉得有点不妥当。”
宣永提议道:“我们不若先和大小姐会合,人手多些,成功的机会亦将可增加。”
到黄昏时,雨过天清,山谷的情况一览无遗。从他们所处的危崖下望,密林间隐见营帐,还不时有军士往来于营地与房舍之间。
接连谷口是下山的道路,穿峡而去,蜿蜒往下,不过受山势阻隔,故看不到山外南面的平野。
王玄恕着三人移到一旁,低声道:“此事叫错有错着,我刚把真粮移往城外的营地去,此处烧的全是假粮,因为全由我的亲兵负责运送,其他人都不知新运来的是假货。”
此时往侦察的玲珑娇一脸喜色的潜回来,兴奋地道:“果如所料,谷内林木中营帐处处,满布瓦岗军,但却不见战马骡子等畜牲,看来是另藏他处,免了他们登山之苦。”
寇仲左掌横劈,狠狠道:“首先要宰了那扁毛畜牲,唉!不过这只会令沈婆娘醒觉。”
杨公卿默然半晌,向宣永问道:“瓦岗军方面形势如何?”
众人大喜。
那偏将颤声道:“救火的井子都给人以沙石塞了。”
众人俯瞰桌上的战略图,只见邙山在金墉城的左上方斜下直抵偃师东北处,连绵百里,占地极广。若不能把握到那四万人的行,开战后将可成能从北面任何一处钻出来的奇兵,都大惑惊懔。
杨公卿担心地道:“李密又想用诈了。”
寇仲断然摇头道:“我们仍是依照原定计划行事,除非我们寻不到他的主力军队,才改为坚守城池。至少我们尚有一天一夜的功夫可尽人事。”
杨公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那我只好在这里静心恭候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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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徐子陵闻言大喜,围拢过去。
寇仲问道:“照娇小姐所见,城内驻军的民房区的门禁哨岗是否严密得不合常理?”
王玄恕问道:“那批新兵是否真如宣永所说的不堪?”
宣永不屑道:“此人兵法不错,擅长守城,但却欠缺胆色,非是冲锋陷阵的人选。”
宣永颓然道:“沉落雁用她的侦鸟在天上盘旋监视,使我不敢妄动,兼且她在山路险要之处设下哨岗,欲跟无从。照我估计,以目前的速度,最早也要多一晚时间李密的主力才可全体移师北邙山。”
寇仲苦思道:“还记得我们初遇她时,定下三擒投降之约一事吗?她布下‘野叟’莫成的陷阱,像未卜先知似的让我们自己坐上贼船去,又故意在乱石急流弄翻船儿,利用我们的好心肠以为在拯救老人家时制着我们。每一都显示她最懂因人而异的揣摩对方心理。既是如此,她怎都该猜到我们会来老君观瞧瞧吧!那会蠢得躲到这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