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走下两步阶梯,来到寇仲身前,色变道:“我李靖是何等样人,怎会出卖兄弟朋友来求取宝名富贵?你给我说个清楚。”
宋玉致挪开目光,从他的肩上瞧往望台外被四座重楼围起亮如白昼的空间,淡淡道:“他从来没有主动找我,更没有问过可如何找到我。若真是如他所说的着紧我,为何他没有想见人家的意欲呢?只从这点,便知他心里没有我。”
连毕玄也要派出首徒来对付他,为他所杀,结下解不开的深仇。
徐子陵听得一头雾水,惟有自认对女人的心事既不明白也不理解,虚心地求教道:“三小姐从他甚么行动看出问题来?”
徐子陵仍匆匆走着道:“少说废话,老跋可能已和曲老头打起来哩!”
寇仲愤然道:“做过甚么事阁下该心知肚明。枉我们当你是兄弟,你却为了讨好主子而出卖我们。”
寇仲退到二楼楼梯和廊道交接处,以免阻塞通道,对紧随身后的李靖道:“若非你向李小子透露有关小陵拥有面具的事,李小子怎能那么肯定和氏璧是我们偷的。”
徐子陵道:“你不是因此而来找寇仲吧?”
宋玉致苦笑道:“可是玉致却不得不承认,和你们在一起时那感觉是既刺|激又动人。唉!时间溜得可真快。”
宋玉致深深的注视他半晌,坚定地摇摇头道:“我不但没有改变对他的看法和态度,还比以前更恨他。”
这原本似天衣无缝的“异族入侵”大计,却给寇仲和徐子陵摧毁了。还使阴癸派亦陷于进退两难的乱局中,曲傲自难免受到波动与冲击。
徐子陵愕然道:“我还以为你对寇仲有不同寻常的观感哩!”
徐子陵一呆道:“更恨他?”
宋玉致俏脸微红,旋又露出一闪即逝的幽怨神色,垂下螓首轻轻道:“你该知道,我是绝不会嫁给寇仲的。这心意从没有改变过。”
因为在十年前一个狂风暴雨之夜,曲傲在与毕玄于秘密决战中一败涂地,自此信心一蹶不振。
李靖忽又叹一口气,声音转柔道:“无论你们怎样误会我,我始终当你和小陵是我的好兄弟,大家曾有过命的交情。而你可知道开罪了秦王的后果?”
接着定睛灼灼的盯了他好一会,讶道:“你的变化比寇仲还要厉害!”
徐跋两人认得是宋玉致的声音,徐子陵道:“寇仲不在,但快回来,三小姐请进来坐坐。”
寇仲倏地转身上望,双目寒芒闪闪,沉声道:“你还有脸来见我!”
李靖大怒喝道:“闭嘴,你愈说愈过份了。”
徐子陵细审她如花玉容,道:“三小姐是消瘦了。”
宋玉致注意力回到他脸上,微嗔道:“当然不是。今趟我是奉鲁叔之命而来,他想与你们见个面一叙旧情,不知你们明天是否有空?”
寇仲对遇上的美妓俏婢抛来的媚眼一概视若无睹的直步下楼,意欲以第一时间通知徐子陵和跋锋寒他与李世民反目决裂的情况时,却迎头撞上一人,对方哈哈一笑道:“我正要找寇兄,可巧竟在这处碰上。”
李靖苦恼地道:“不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不清好吗?现在事情已到了最危险的边缘,一个不好,发生流血事件,事情便难以挽回。”
徐子陵想了想,亦跟着她出门而去。
李靖摇头道:“你错啦,你和小陵都是能使他心存畏慕的人物。而且你们盗取和氏璧的方式亦太露锋芒了,更加深他的顾忌。何况你们还牵涉到‘杨公宝库’这变数。唉!若你肯信我最后一趟,就立即离开洛阳,回到南方去,那你们说不定还可多过些风光日子。”
徐子陵惟有再次自认对女人毫不了解,无言以对。
宋玉致若有所思的道:“真想不到你们会和跋锋寒成为朋友,且他是那种对人情非常冷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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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却在想:有那个女子是自己不时会想起她,又是想见她的呢?
要杀曲傲,此实千载一时之机。
一把女子的甜美声音在门外道:“寇仲在吗?”
寇仲哈哈笑道:“我走!不过却是走回自己的房间去。磨利你的剑吧!下次见面时,我们再非是兄弟。”
这美女罕有与人说笑,甜美灿烂的笑容,令他眼前一亮。
宋玉致见徐子陵瞪着她,俏脸微红地低头道:“或者因你们是非常人吧?每当所有人都认定你们难逃大劫时,你们总能轻轻松松的安然渡过危机,现在连鲁叔都要对你们刮目相看,重新估计。”
寇仲从容笑道:“我似乎比你更清楚李小子的心意:他怕李密远胜于怕我寇仲,所以李密一天未坍台,他亦未有馀兴对付我。”
宋玉致苦笑道:“我若否认,便显得言不由衷。但请勿误会,我对你或寇仲并没有太大分别,或者是因为曾合作和交往过一段时间,又或因我欣赏你们的行事作风,所以总觉得你两人是玉致的朋友,会为你们担心注意。”
寇仲释然。与他约好时间地点后,刚分手便碰到徐子陵,奇道:“是否翠儿领着曼清三花整个娘子军团杀到房里去,小陵你吃不消兜着走呢?”
由于寇仲是否用情忠诚的问题,使徐子陵很怕面对宋玉致。但在情在理,或在礼貌上也要请她进来坐坐。
李靖愕然道:“我李靖究竟做过甚么事,令你在不见多年后,甫碰头便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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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皱眉道:“事情是打一开始便难以挽回。难道你现在仍天真得以为我们会交出和氏璧,再向李小子俯首称臣吗?你太小觑我寇仲哩。”
徐子陵叹道:“好吧!我答应你。”
寇仲暗叫惭愧,自己本是要去找他的,却把他全忘掉了。
寇仲亦回复平静,冷笑道:“你最好再不要当我们是兄弟,否则你主子要你来对付我们时,你该如何处理?在眼前这时世里,只有朋友或敌人。唉!我也很少这么动气的,因为我一直信任你,而你却令我太失望了。”
李靖双目寒芒一闪,显露出他大有精进的功力,沉声道:“我最清楚秦王的为人,处事果断,一旦认定了你是他敌人后,便会不惜一切来对付你。”
宋玉致道:“那是很难形容的一种变化,不但在外观上,还有气质,是种空灵剔透的感觉,《长生诀》确是非凡。”
曲傲之败,亦使他转而经略中原,并派出儿子混进汉土,趁隋政败坏之际化名冒充汉人,在阴癸派的助力下,建立横行南方的铁骑会。
跋锋寒长身而起,道:“你和三小姐谈谈吧!我要到街上吸口新鲜空气。”
徐子陵为之哑口无言。
话出口才感后悔。
对铁勒人,跋锋寒有深切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