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破云而下,在下了半天雨后,份外使人感到明朗清新。
宋师道道:“如此更不用浪费时间,我着任恩派人专查这三条船,立即便可以有结果。”
徐子陵沉声道:“她要布局杀你,而这事与王世充没有半丝关系。”
寇仲接口道:“虽是在这里的码头接货,但却可以是转运到这广阔河域上任何一条船,唉,这真是个船舶的迷魂阵,阴癸派真会拣地方。”
跋锋寒虎躯微震,目光迅速瞧往刚才曾惹起他注意的一艘三桅大船,道:“这艘船特别可疑,看似泊在两艘舶的中间处,但三艘船上都不见半个人影,与其他船上忙碌的情况大不相同。”
宋师道微笑道:“你们这种情况,叫关心则乱,假设祝玉妍和婠婠是上骥,那我们顶多只是中骥,以中骥对上骥,必败无疑。”
三人听得目瞪口呆,心想只有他这种出身高门大族的世家子弟,才能凭一片茶叶说出这么多道理来。
跋锋寒心中一动,问道:“二公子知否杨虚彦乃李世民的人,随他到了这里来,还与我们交过几招。”
小张傲然道:“跋爷放心,这等小事小人必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小艇驶到洛水和运渠的交汇处,西面就是横过洛水三座大桥之一的浮桥。
屋前的空地上,虽泊有一辆马车,却不见拉车的马儿。
三人因他这种‘查案’本领而对他视若神明,忙追在他身后。
宋师道道:“薰于被帐上的是采自马尾松的松香,不要以为这只是追求享受,它实际上还有防潮、防腐、驱虫的好处。”
楼下是间专做盐货生意的店铺,属青蛇帮所有。事实上洛阳的大小帮会,都大做水运生意。
在追寻傅君瑜这事情上,宋师道已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领袖。
三人唯他马首是瞻,耐心静候他发言。
宋师道却不肯放过任何一寸地方。当三人意兴索然时,他却从地上捡起一些茶叶的碎屑,送到鼻下嗅吸一番道:“若我没有瞧错,这该是黄芽叶,挺直匀齐,色泽黄中带绿,细嫩如亳,形似鸭舌,乃茶叶的极品。”
寇仲忽然道:“假若祝玉妍和婠婠都在船上,我们该怎么办?”
任恩做的既是盐货,自然和宋阀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四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那三艘船。
四人在坊门外下车,观察形势后,翻上瓦面,窜过几所屋子后不片刻目标中的院子出现前方,中间只隔了一条小巷。
前者道:“这人不但是北疆武林不可多得的高手,还智勇兼备,乃刘武周手下的头号猛将。”
说毕跳下车子去了。
四人虽在说话,但都是对窗而坐,目光没有半刻离开那艘疑船。
寇仲道:“我不是没想过这问题,只是我们根本不知她两人是否在船上,更不敢去冒失查探,所以无法实行以中骥对下骥之策。”
宋师道见三人呆瞪他,放下被枕莞尔道:“实在没有甚么大不了。只是我一向长在讲究生活的家庭,而凑巧阴癸派的人对这方面的要求亦是颇为讲究,才给我认为可凭此看出些甚么事来。”
寇仲狠狠道:“此事说来话长。”
徐子陵道:“以董淑妮的情性,此事必与男女之事有关。”
宋师道欣然道:“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天街有几间茶铺,其中三间都有黄芽茶卖,但只有山景居卖的是金刚台生产的一等黄芽叶,我和他们的老板这些日子混得颇熟,很容易查出上官龙是否只酷嗜此茶。尚是如此,我们便多得一条线索。”
茶有茶瘾,喝惯了某种茶,尽避会间中换换口味,但总不会一下子全改变过来的。上官龙应是在养伤期间,若碰巧他遣人去买茶,他们便有机会了。
跋锋寒道:“但可肯定不会是祝玉妍或婠婠,以她们的身手,怎会轻易让人见到。”
徐子陵怕他伤情下误了大事,忙道:“我尚有一个想法,就是这艘船必像我们现下的小船般是泊在码头的最外围处,俾可随时开航。”
宋师道摇头道:“今趟是不同的。我几可肯定她们是前晚上官龙被揭穿身份后才匆匆转换地点,是为怕被人寻到这条线上。这是一种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措施,但却又很易被人忽略的。在这种心理下,难免会有疏忽。那我们便有方法找出来了。”
三人都听得心服口服。
四人坐在河旁一所楼房的二楼处,窗外可见到码头上落货的情景,左方不远处就是那三艘可疑的船只。
宋师道苦笑道:“我宋师道算得甚么?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一看下,都心知小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