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皇城后,守门的将领把他带到尚书府,等了好一会,才有人把他领往大厅,甫进门为之愕然。
杨公卿年纪稍大,中等身材,脸上永远挂着点温和的笑意,细长的眼使寇仲感到他是个城府甚深的人。尖嗓门,说话时慢条斯理的,予人若断若续的感觉。
卜天志分明是想瞒着云玉真和他暗通消息,究竟是甚么一回事?
徐子陵俊脸微红,边划艇边道:“我还以为你们会以本国的方言交谈,那知说的竟是汉语,嘿!对不起!”
宋金刚淡淡道:“寇兄乃才智之士,但对李世民此人究竟知得多少呢?”
右边六席寇仲认识的有“美胡姬”玲珑娇、可风道人、“铁手”陈长林,居于王世充右边首席的是欧阳希夷、郎奉和宋蒙秋则陪于末席。
想是李靖的而且确出卖了他们,否则李世民怎敢一口咬定和氏璧是他们偷的。
寇仲心知肚明宋金刚说的是真话,因为要编也编不出来。
宋金刚虽然到如今都没有直说见寇仲所为何事,但寇仲已大概猜出一个谱儿来。
徐子陵见跋锋寒双目神光电闪,问道:“锋寒兄不是要硬闯进去,大杀一场吧!”
皱眉道:“有件事我始终弄不清楚,听说李阀和突厥关系良好,假若你们和李阀动上了手,突厥人究竟会相助那一方呢?”
在洛阳,水道交通贯连全城,比车马行走于陆上更要方便迅捷。
两道人影越墙而出,落到其中一艘快艇上,迅速解索朝另一方向驶去。
徐子陵这才恍然,跋锋寒问道:“你全听到了吗?”
寇仲跳下马车,与卜天志打个分手的招呼时,后者弹指射出一个纸团。
只见王世充高坐于大厅南端主座处,十多个席位平均分布两旁,都坐满人。
跋锋寒目送快艇去远,欣然笑道:“今趟我们是误打误撞,竟寻上曲傲的临时巢穴,难怪刚才嗅到雪莲的昧道,那是铁勒人疗伤的圣药。”
徐子陵船桨打进水里,心中暗对艇子的原主人道歉,因为他必须把艇子多借上一段时间。
寇仲愈来愈感到宋金刚说服人的魅力。
宋金刚好整以暇的答道:“那一力弱便助那一方,寇兄明白了吗?”
跋锋寒道:“你嗅到吗?”
寇仲思索道:“为何宋金刚一句都不提梁师都,他是刘武周的师兄弟,都是鹰扬派独当一面的高手,理该休戚相关,共同进退。”
小舟载着徐跋两人,泊在一道小桥之下。在烟雨的笼罩中,除非有人坐艇穿过桥底,又或者是刻意查看,否则该不会发现他们。
徐子陵早听到破浪之声,忙把小艇划往一旁。
宋金刚敛去笑容,肃然道:“寇兄因和氏璧一事,已开罪了李世民,以他果断不移的性格,绝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不理。”
点头道:“我们就像一条开阔了的河流,每趟与人战斗,若如刮起一场风雨,便河水更为丰盛,想想都教人心动。”
徐子陵肯定地道:“是生草药的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会心大笑。
宋金刚道:“他目前在洛阳有多少随从,我并不清楚。不过由他建立的天策府,确当得上猛将如云,谋臣如雨这两句话,可见这人很有服人魅力,能使人心归向。”
扰攘一番后,王世充介绍左方首次两席身穿将服的男子予寇仲认识,一叫张镇周,另一名杨公卿,乃王世充倚之为左右臂助的大将,地位比之郎奉和宋蒙秋要高,一向驻守外防,为王世充与各方起义军作战。
宋金刚苦笑道:“那便竖尽手指脚指都说不完了。以李阀本身来说,自以李神通和李世民三兄弟最是高明。但真正的实力却来自依附李家的各方高手,其中约有十多人,凭甚么说都是一等一的出类拔萃高手,江湖称之为策府上将。这批上将级的人物,居首的却竟是个女人,谁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因其兵器是一根红拂,故呼之为红拂女而不名。”
寇仲双目杀机乍闪,沉声道:“要我寇仲项上人头的人还会少吗?何碍多他一个。”
寇仲哂道:“他凭甚么认为和氏璧在我手上呢?要知此事连当事人的师妃暄亦不敢肯定。”
末座两人分别是王玄应和王玄恕,是王世充的长子和次子,前者脸上带有伤疤,说话举止有些粗野鲁莽,眼神较有种狠毒的意味,教人不敢恭维,略嫌矮短的身型已有点发胖,令寇仲猜他是耽于酒色的人,否则这般二十来岁的年纪,该不会有此情况出现,看来纵是得王世充亲传,也成不了甚么气候。
徐子陵有点尴尬的道:“你怎知道我跟在你背后?你明明从没有回头张望的。”
事实上直至此刻,宋金刚仍在兜兜转转,没有说到正题。但所有这些枝叶加起来,已产生出强大的压迫感,使寇仲感到有必要与他亲近和合作。
寇仲愕然接下,马车掉头离开。
宋金刚当然亦知道他寇仲不轻易让人指使,否则何须大费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