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黄昏时分,轮到徐子陵到洞外把风,他选了附近一块可监视下方整个山区,又颇为隐蔽的嶙峋巨石,坐了下来。
寇仲点头同意,道:“不过老跋那一剑确是不同凡响,涫妖女明明挡住了也要受创,唉!天快亮了,为何老跋还未到呢?”
“砰!”
本来曲傲打算一上来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击倒生擒,才从容收拾其他两人,然后再整治得三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以泄爱儿被杀之恨。
徐子陵心中没有丝毫惊惧,缓缓闭上眼睛。
跋锋寒冷哼道:“曲傲的凝真九变虽然厉害,仍要不了我的命。只要再有三个时辰,又有你们相助,我将可完全回复过来。”
但现在徐子陵豁开一切,毫无顾忌的全力攻来,怎能不使他大感愕然。
曲傲双目爆起精芒,讶然道:“小子你倒有视死如归的硬性子,你以为在我手底可走上多少招呢?”
当机立断下,曲傲横移开去,没入山野的黑暗处。
寇仲道:“待会再说吧!现在我们只能求神拜佛,希望曲傲在这三个时辰内不要寻到这处来,否则就糟糕透哩!”
徐子陵哈哈一笑道:“早说曲老你累了呢!还要逞强出手,看招!”
来人不断接近,只听其速度,便知若非曲傲,就是婠婠那种顶尖儿的高手。
徐子陵仍在全神观天,看得入迷。
徐子陵见曲傲的手爪玄奥莫测,伸缩不定,令人难以捉摸,又是封得严密无比,不过却因中途变招,变了以守为主;不由一声长笑,竟凌空翻身,硬是升高半丈,居高临下,双拳奋力痛打进曲傲的爪影去。
徐子陵赶到岸旁时,寇仲抱着右手仍握着斩玄剑,脸色苍白如死人的跋锋寒从水里跃上来。
但此时岂容多想,曲傲十指箕张,脚尖用力,斜冲迎上,十指生出的强大气劲,把徐子陵的来势和去路都封个密不透风,好迫他力拚。
曲傲怒叱一声,往横移开,侧腿向徐子陵右胁空门踢去。
徐子陵自知无论经验、武功、眼光,都差对方一截,只好咬紧牙龈,以闪躲为主,封架为辅,再加上奇招突出的奕剑法,苦苦抵着对力有若长江大河,倾泻而来的狂暴攻势。
勉力站起来的徐子陵再掉在地上,爬不起来。
徐子陵接过他的长剑,跋锋寒呻|吟道:“快走!曲傲来了!”
三艘帆船刚好进入他的视野内,流水潺潺,林木清翠,时间在这刹那似停顿了下来。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长生诀》的先天真气果是不凡,不到半个时辰,跋锋寒脸上回复了血色,吐出两口瘀血后,呼吸畅顺起来,叹道:“今趟真侥幸,若非你们及时把我从河里救起来,恐怕我已被淹死。”
徐子陵道:“一世人两兄弟,有甚么不可以教你呢?”
这是他们与跋锋寒约好会合的地方。在里许外处只有三人才明白的四枝短竹竿,以方位排列,指示出两人藏身的位置。
寇仲和徐子陵轮流背着跋锋寒,一口气跑了三十多里路,他们专找密林深处钻进去,一方面可避人耳目,另一方面林中多溪涧,可供他们涉水而行,令敌人难以跟踪。
出乎曲傲意料之外,徐子陵亦斜冲而起,凌空朝曲傲扑去。
“哗!”
动的不是帆船,而是徐子陵和整个险峰罗列的山野,而流水则以另外一种速率运动着。
在夕阳西下的美景中,但见危崖耸峙,颖水在两山之间流过,河中水草茂盛,浓绿的水草把河水映成黛色,尤增丹山绿水的强烈对比。
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已迎往徐子陵,笑道:“再接一招试试看!”
如此奇招,他还是生平第一次遇上。
曲傲本也生出说不过他的感觉,不过他成名数十载,心志刚毅如岩石,绝不会因而生出颓丧气馁之意,冷哼一声,闪电往斜坡顶的徐子陵冲上去。
在这种情况下交手,即管以曲傲之能,亦不得不全力出手,那时生死相搏,杀之容易,要生擒之却是休想。
徐子陵喷血跌地,右脚则踢起,点在曲傲刺来的指尖上,形势危殆之极。
徐子陵昂然傲立,暗提功力,抗衡着对方有莫之能御之势的气劲,淡然道:“你的儿子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就动手吧!”
假设他原封不动的继续依原来路线运掌攻去,势必在变招前被对方的锋锐拳劲挡个正着。
寇仲愕然道:“你怎会知晓这么深奥的名称?”
徐子陵见他一掌斜斜劈来,身法步法中隐含无数后着变化,一下子把他完全笼罩在像波浪起伏和接踵而来的劲气里,知道曲傲是含怒下全力出手,那还敢硬架,倏退三步,然后一拳击在空处。
徐子陵那番话最厉害处,就是点出了本身因为年纪尚经,声名又差他一大截,输了可不是甚么一回事,而他则绝对输不起。
劲气交击之声不住响起。
徐子陵如梦初醒,坐起来时,寇仲已弹了起来,冲天而起,流星似的往颖水投去。
徐子陵心中无忧无喜,恬静一片。
寇仲和徐子陵轮番为跋锋寒输气疗伤,另一人则到洞外放哨守护。
徐子陵关心道:“你现在情况如何呢?”
可是跋锋寒仍未出现。
时间逐分逐分的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太阳早没在西山之下,一阵晚风吹来,夹杂着衣袂破空拂动的声音。
徐子陵一声长啸,腾身而起,落到下方野草杂树丛生的斜坡顶处,被誉为铁勒第一高手的“飞鹰”曲傲,刚好抵达斜坡脚处,倏然止步。
徐子陵微微一笑道:“曲老这么一把年纪了,想法仍这么天真。我现在是养精蓄锐,又有援手在旁。曲老却是在赶了两天路后,又曾作舍命力战,成了疲兵,千万不要一时失手,累得辛苦建立的一世英名,尽付东流。”
到午后时分,他们实在走不动了,才找了个山洞休息,并输气替跋锋寒疗伤。
寇仲环目四顾,忽然全身一震,指着颖水上游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