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进的江淮军一齐为主帅的豪言壮语喝。登时又把竟陵军民的呐喊声压下去。
冯汉叹道:“若大叔没有受伤,尚可稳定全局,跟敌人打上几场硬仗,但现在嘛?唉!”
当矢石劲箭像雨点般投下,粉碎了江淮军的另一次攻势后,敌人正重整阵脚。
参人你眼望我眼,都乱了手脚。
寇仲愕然道:“你指的是那方面呢。”
若非经两人出手替他疗伤,他恐怕仍要躺在床上。但现在还是气虚力怯,只是勉强支持,俾能在参酌权宜下把指挥权交到两人手中。
冯歌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后,手掌翻开,露出从方泽滔身处解下的军符,正容道:“庄主临危授命,由老夫主掌山庄,但际此两军相对的时刻,庄主的噩耗,绝不可出,否则军心难稳。”
众将悲愤交集,又是无可如何。
这批将官是独霸山庄次一级的头目,无论经验实力,均逊于命丧于刚才与婠婠血战的将领。可是现在蜀中无大将,廖化亦要拿来充数。等如在一般情况下,怎轮得到寇仲和徐子陵来作守护竟陵的总指挥。
战鼓敲响。
寇仲为躺在椅内的冯歌把脉后,放下他的手,松了一口气道:“他已能自行运气,这情况昏迷就要比清醒少受点苦。唉!那妖女真厉害,说不定连宁道奇都杀不了她。”
晨曦的曙光照耀在竟陵城头时,江淮军便从四方八面发动一波接一波的攻击,喊杀震天。不但截断护城河的源头,还以沙石填平了主城门外的一大截护城河。
冯汉接口道:“我们山庄部队共分七军,以庄主的亲卫部队人数最多,兵力在八千人间,其他每军各四千人,大叔和我各领一军,其他领军的都给那妖女宰了,必须重新委任才成。”
寇仲沉声问道:“竟陵究竟有多少可用之兵?”
七十多辆专挡箭矢的铁牌竖车,开始朝竟陵方向移动,每辆车后隐着十多名箭手,只要抵达适当距离,便可以从竖高达两丈的大铁板后往城头发箭,掩护其他人的进攻。
众将登时色变。
徐子陵虎目电芒一闪,点头道:“当然有!大不了不过一死。还记得白老夫子教下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苦其心志,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吗?”
徐子陵移到狭长的垛孔处,往外窥探,背对着他道:“理该没有问题。因杜老爹故意留出缺口,好迫竟陵城民由那个方向逃生,正好方便了他们。哼!除非老爹亲自出手,否则以商场主和梁治的功夫,应可安全护送骆方和许扬离去。唉!”
冯歌把一名叫冯汉的将校召进楼内,此人是冯歌的亲侄,可以信任。挥退其他手下后,又冯汉关上木门,才对寇徐两人叹了一口气道:“只要庄主噩耗传出,整个竟陵将会乱成一团,人人争相逃命,竟陵将不攻自破,两位可有良法。”
寇仲一声“明白”,旋又有些泄气的道:“无论我们多么有信心,但现在摆明是敌强我弱之局,只要方泽滔的死讯漏了出去,竟陵便不攻自溃。唉!你教我怎办呢。”
寇仲遥望杜伏威,像听不到他的说话般低声道:“今次糟了,小陵快想办法。”
寇仲来到他身旁,从另一放箭的垛孔往外瞧去,见到江淮军仍在遣军布阵,心中泛起无能为力的感觉,苦笑道:“不知是否以前我们太过顺景呢,所以今天得到了泰极否来的报应,现在我痛苦得想自杀,甚至有点憎恨自己的无能。”
冯歌在两人间颓然坐下。
前锋军由盾牌兵、箭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组成,配备了檑木、云梯、楼车等攻城的必须工具。
足音响起,冯汉和十多名亲兵来至身后,冯汉道:“撤退的事办妥!”
寇仲和徐子陵头脑发胀的瞧着布在城外由三万人组成的庞大兵阵,茫然不知所措。
四万江淮军一齐发喊,战马狂嘶,令竟陵城外风云变色。
寇仲、徐子陵和负伤的冯歌登上城楼时,只见敌人大军缓缓注到城墙和汉水间的平原中,书有“杜”字的大旗在中军处随风飘扬,军容鼎盛,威势迫人。
冯汉愕然道:“谁是老爹!”
寇仲和徐子陵并肩卓立墙头,城外是军容鼎盛,旌旗似海的江淮军,人数增至四万人。
冯歌本身原是竟陵城的隋朝将官,德高望重,颇得人心,此时亦惟他能镇压大局。
杜伏威拍马而出,现身山丘之上,冷喝道:“若方庄主能保证仲儿你输后,竟陵城便拱手让我,则杜某不吝一战。小儿无知,竟把万军对垒的沙场,看成儿辈戏耍之地,可笑啊可笑!”
接着瞧往寇仲。
只要想想江淮军连历阳那种坚城都可攻克,便知这些看来全无美感只像一块块墓碑般的铁牌车不是闹着玩的。
冯歌待要说话,忽然强烈咳嗽起来,喷出点点鲜血,触目惊心。
徐子陵淡然道:“我指的是你的失去信心。皆因是从没有想过这世上竟有像那么狠毒厉害和狡猾的对手,眼白白瞧着她杀掉我们的战友,偏又毫无办法去阻止,于是连自己都恨起来,深怨自己的无能。假设你不能回复斗志,我们休想有命离开这。”
寇仲与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后,提气高叫道:“寇仲在此,杜伏威你敢否和我单独斗上一场!”
好一会后,寇仲断然道:“冯兄你立即持此军符出去,任命各军将领,然后再回这共商对策,冯老交由我们照顾好了。”
徐子陵摇头道:“争霸天下,那同江湖争斗。岂有甚么公平可言!还要千方百计制造不公平的形势呢。婠婠是自幼受训,又有明师指点。而我们则是半途出家,还要盲目摸索,这便是不公平之极。现在我们要争取的是时间,在杀我们前把她杀掉,明白吗?”
冯歌沉声对七人道:“你们听到现在我要说的话时,绝不许大惊小叫,以免惊动军心,明白了吗?”
冯汉代答道:“山庄本身兵力达参万之众,若加上临时编整入伍的壮丁,足有五万人。”
冯歌勉强振起精神,道:“由于我也受了点伤,所以难以亲自主持这关系到竟陵存亡的一战,只能从旁策划,有关一切攻守事宜,全由寇兄弟和徐兄弟负责,他们的命令,便如老夫亲发,违令者斩,明白了吗?”
徐子陵、寇仲和冯汉同时色变。
冯歌脸色由青转黑,骇得两人忙推动真气相助,片刻他才回复过来,但比之刚才更为虚弱。
徐子陵答道:“就是杜伏威。冯汉你立即派人将你大叔送往牧场,还要派兵疏散城内妇孺到城外安全地点,若城破的话,就他们投靠飞马牧场,商秀洵绝不会见死不救的。”
寇仲和徐子陵忙助他行气运血,岂知他两眼一翻,就那么昏倒椅内。
号角声大起。
徐子陵心中一动道:“妖女定是受伤甚重,故必须就近觅地疗伤,连通知杜伏威一声都来不及。若我们能在她复原前找上她,说不定可把她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