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整个人浸进水里去,笑嘻嘻道:“好在我们的内功功效神奇,任何伤口都会天然愈合,不留丝毫痕迹,否则脱了衣服就糟了,满身伤痕,怎见得人哩!嘿!到这里浸浸好吗?会使脑筋清醒很多的。”
寇仲虎目精光连闪,挥刀反劈,竟破入冷球的棍势内,先一步砍往他左肩去,幸亏冷球能当得上舵主,亦有真实本领,骇然下棍尾回挑,同时往后退去。
寇仲哈哈一笑,腾身而起,两个斗,落在徐子陵解索驶来的中型风帆上。
三更时分,海沙帮的码头忽地乱成一团,两艘最大的船同时往下沉去,把其他船只扯得都挤到一团。
寇仲移到他身前,单足跪地,两手抓着他肩膀,眼中射出深刻的感情和炽热的神色,肃容道:“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才智和气魄,若有你这好兄弟助我,其他人都要退避三舍。”
寇仲道:“这些船舰每艘相隔过丈,纵烧着其中一两艘,却很难波及其他的船。”
徐子陵道:“这个容易,只要我们凿沉其中一、两艘特大的船,船往下沉时,由于彼此有铁索相连,自会把其他船都扯到一块儿,烧起上来就方便多了。”
两把刀直劈寇仲,要为冷球解困。
徐子陵苦笑道:“臭公主是何苦来由。只不过是一本毫无用处的帐簿吧!嘿!不要把我的口浸到水里。”
两人各自想自己的事,想得疯了。
再冒起头来,已在敌舰群中处,避过了一艘快艇,两人躲在舰身暗黑处再研究策略。
寇仲大眼放光道:“这才够刺|激,这才有味道。若终日无所事事,岂非要闷出鸟来。我也曾经想过将就你一点,只做个有良心的奸商算了,但想想又觉不值。放着最精采的事不干,怎对得住自己。现在万民需要的是一位真主和救星,有志者怎可错过。”
十多艘船陷在火海里。
只看烈火蔓延的速度,就知船上必倒了火油,故一发不可收拾。
徐子陵笑道:“你这小子好像愈打愈兴奋,不过你倒说得对,只有从实战中,才能真正学到好东西,至少见到刀刀枪枪砍来时不觉得是甚么一回事。”
寇仲若无其事道:“是海沙帮的人,由那风骚道姑率领,又绳又网的,当足我是野犬般来捕捉,数百人来打我一个,真不知有害羞这回事,幸好我且战且逃,最后借水遁走。游秋雁还以为我仍是以前那不争气的小子,从水底追来,给老子制着。幸好我寇仲一向怜香惜玉,只捏了她胸脯几把就放了她。今趟说得够坦白了,该不会疑我向你陵少撒谎吧。”
徐子陵哂道:“讨女人便宜乃每个男人都想做的事,我这作兄弟的怎会怪你。只不过你对她们根本只是出口戏弄和肉|欲之念作祟,又事事都从功利去考虑,使我心中有点不舒服吧了!”
寇仲淡淡道:“这叫惑敌之心,这骚|货见到我便两眼生光,我顺手抚慰了她,将来说不定会有别的好处呢。”
风帆全速前进,两人轮流高歌,快意之极,彷佛把近来的不如意事,都发净尽。
徐子陵叹道:“你这风流的家伙,道姑兼敌人都不肯放过。”
徐子陵哑然失笑道:“仲少怎会说这种话,定是另有原因,快说吧!”
寇仲挨坐船沿,看着徐子陵操舵,欣然道:“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吗?我敢保证古往今来从没有高手会学我们般日又打架,夜又打架,三个月的经验可比得上别人三年。这样下去,十个月便足有十年功力了。哈!真划算!”
寇仲往他瞧来,眼中射出前所未有的异采,问非所答道:“若我真要得到天下,必须求你一件事,并去杀一个人。”
游秋雁、尤贵和凌志高三人率领大批海沙帮的好手扑出来,前者娇喝道:“快解索!”
徐子陵剧震道:“李小子!”
徐子陵道:“不怕秀宁伤心吗?”
到太阳快要沉进大海去,寇仲抓起一把沙子,看着它们从指缝处泻下来,叹道:“小陵!你曾想过我们有今天的日子吗?以前我们常自夸自己是高手,其实心知肚明自己是甚么九流角色。现在我们真正成为高手了,但又怎样呢?还不是一样奈何不了宇文化及。”
徐子陵眼中射出锐利无比的神色,盯着他道:“假若有一天,你为了一统天下,必须把我除去,你下得了手吗?”
夜风吹来,火势更盛。
寇仲道:“是那个骚道姑说的,发令者就是对你因爱成恨的单琬晶,酬劳是千两黄金和东溟派的镇派神器之一的东溟剑,非常吸引。一千两金足可养一队百人的军队两、三年了。”
寇仲横刀喝道:“好了!今日我再不想杀人了。你们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兄弟就烧你们的船,互相扯平。叫韩盖天和沈法兴来找我们吧!若敢追来,别怪老子刀下无情。”
游秋雁等给他杀怕了,而尤贵和凌志高两人给劈伤处更仍火灼般痛楚,见到他来势汹汹,一时都慌了手脚。
三天后,两人重回旧地,小心翼翼把船靠岸系好,坐在沙滩时,都百感交集。
徐子陵伸手反抓着他的宽肩,沉声道:“说得好!亦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只你一个人,就可将整个天下翻转过来,根本不须我帮忙。”
众人都心生寒意,为何寇仲又像比刚才一战时更厉害了。
徐子陵奔上一个小丘,便看到丘脚处的寇仲,这家伙脱剩短裤,口咬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把钢刀,正浸在一道清溪里洗擦身上的多处血渍。
徐子陵落寞地道:“我刚才正在回想昔日在这里度过的每一个动人时刻,你却在想如何去争天下,不怕错过了生命中很多美好的东西吗?每天想的只是如何去杀人,或者提防被人杀死。”
游秋雁等本该分头截敌,但想起两人的厉害,怕落单时连小命都不保,只好穷追寇仲一人。
寇仲忽然回过头来,迎上游秋雁等人,馀杭分舵堂主冷球首当其冲,忙运棍便打。
寇仲双目寒光一闪道:“一个女人怎能左右我的大计和大业。”
众人被他声势所慑,一时人人只敢虚张声势,却不敢上前动手。
寇仲笑道:“海沙帮也是八帮十会之一,排名尚在美人儿师傅的巨鲲帮之上,却给我们兜脸掌了个大嘴巴,硬是烧了他们十多条船。”
徐子陵几个纵身,夷然坐在寇仲前面溪中突起的一块大石处,凝望着仍在颤抖的刀柄,没有说话。
徐子陵摇头拒绝,问道:“是谁袭击你。”
徐子陵苦笑道:“但为何要求我呢?”
罢才一仗,他们死伤达三十多人,折损甚钜,此刻对方加上个徐子陵,己方实力又大幅削减,谁还敢上前捋虎须。
寇仲哈哈一笑,仍在冷球棍尾挑上刀锋前,画在冷球左臂处,这才退往船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