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呻|吟道:“这段河道真难捱,甚么真气都没有了,全身飘飘荡荡,虚不受力似的。咦!你这小子没甚么伤,为何都是脚步浮啊的。”
这时皇宫大部分建物都陷进火海里,碰上的都是来回搜索的叛兵。
两人跄踉走了几步,终支持不住,移到一条横巷贴墙坐倒。
劲箭声响,徐子陵无暇找寻寇仲的所在,腾空而起,竟一下子破纪录的横过七、八丈的距离,落到榆林的边缘处。
徐子陵一抖长刀,劈中叛兵脸门,一声暴喝,再越过了十多名敌人,点地即起,望寇仲叫声来处扑去。
一人想从后偷袭,给寇仲旋身疾挑,登时带着一蓬血雨,飞跌丈外,其他人都为他威势所慑,又少了宇文智及押阵,骇然退开。
只见林外四处都是互相追逐杀的人,有几处殿宇冒出火头浓烟,遮得日月无光。
徐子陵忘了自身安危,使劲挥刀砍杀,赶散了叛兵,但那几名宫女亦已奄奄一息。
寇仲笑道:“出城后让我仲少脱|光衣服给你数数看身上有多少伤口,保管可以把你吓坏。幸好老子功力深厚,伤口能自动愈合止血,否则只是倘血都淌死了。最厉害是宇文智及那狗杂种的一剑,把我的护体真气都刺破了,不过本少亦回敬了他一脚,否则你那能击倒他,快多谢我。”
趁此良机,徐子陵窜上一棵树上。
“昏君死了!”
徐子陵挥拳击倒两人后,抢了一把长刀到手,健腕一沉,长刀到处,一股强大刀气透锋而去,登时有三人往后栽跌,倒毙当场。
若只是火屑,宇文化及自问可受得起,但其中还含着寇仲发出的真劲,则是另一回事,若为此损毁了容貌,纵杀了他们都得不偿失,暗叹一声,横移开去。
两人过处,火头四起。
宇文智及不理体内仍在激汤不休的气劲,猛咬牙扭身,及时架挡徐子陵这一刀。
寇仲此时气息渐趋微弱,手足乏力,徐子陵人急智生,忙借双方胸背交贴之便,把真气源源输进寇仲体内。
徐子陵会意,只朝阴暗处疾走。
寇仲陪他狂笑一会,拭着眼角呛出的泪水道:“为何我们一败涂地,现在又生死难卜,仍可以这么开心呢?”
徐子陵看了一眼周围的混乱情况,发现城郊西面某处民宅刚冒起火头,沉声道:“宇文化骨都沾不了多少便宜,要收冶这烂摊子,岂是容易,别忘了老爹和李子通都对这里虎视眈眈哩!”
林外全是火把,喊杀连天。
宇文智及那想得到徐子陵的刀快得这么厉害,竟能及时反手回刀,疾劈后背。
最令他头痛是着火的竹林送出大量浓烟,使他一时完全把握不到两人的位置。
两人认得是宇文化及的声音,都魂飞魄散。
宇文化及已大获全胜,刚手毙了死敌独孤盛,那肯陪他们冒险,跃上殿顶,心中正想看你们何时走出来,就是你两个小子丧命的时刻,不料一团烈火却由殿后冲了上来。
破空之声随即响起,宇文化及心中叫糟时,皇城墙外的护城河“扑通”水响。
两个叛兵中的好手追上树来,给徐子陵连环刀发,溅血掉下。
宇文化及掠往墙头时,火光映照下的护城河平滑如镜,两人已消失无踪。
火光掩映下,一群三十多人的叛兵正围着寇仲厮杀,其中一人赫然是宇文智及,只见他每出一剑,都使得寇仲运矛吃力应付,予其他人可乘之机。
一声厉叫,从左方三十丈许远处传来。
徐子陵偷望往乌灯黑火的街上,刚才乱成一片的大街变得静如鬼域,只远处仍不断传来叫声啼声,吁了一口气道:“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仍然年青,大把好日子,只要死不去,迟些就可找宇文化骨算清楚所有旧账。”
接着一个闪身,突围而出。
寇仲双脚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全赖亦是身疲力竭的徐子陵死命扶着。
两支长矛从后攻至,徐子陵不用回头观看,只凭感觉向左右摇晃,便间不容发的避过敌矛。
一阵喊叫,无数头扎白带的叛兵由林里杀出,截击两人。
寇仲露出深思的神色,接着按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断然道:“就算要爬,现在都要爬到郊外去,现在不走,可能永远都走不了。”
整个江都沸腾起来。
徐子陵认得是寇仲的叫声,知他遇险,心中剧震时,再不能保持井中水月的境界,登时给一个从暗里窜出的叛兵长矛刺在协下要害。
蓦地大笑声由上方传下来,寇仲呱呱大叫道:“宇文化骨,你那臭头暂且交由你保管,小心点啊!不要未得我们动手就给别人拿了。”
“锵!”
另一群叛兵拥了进来。
有人怕得找地方躲起来,有人却鸣放鞭炮大事庆祝,年青力壮者则拥往皇城去寻杨广的尸体,要把他烧戮泄愤,又或希望能在叛党的手上分得一点昏君遗下的财宝残馀。
徐子陵施出逃生本领,窜高伏低,往东南角的佛塔驰去,遇上他们的叛兵霎眼已不知他们到了哪里,欲追无从。
徐子陵捧腹笑道:“你这家伙死都不肯认输,若非是我,你这小子早变成肉酱。”
徐子陵听到宇文化及的呼叫声,知道若给追上,必无幸免。忙往下跃,到了躺满宫娥太监的天井处,窜向房子里。
宇文智及一声惨哼,口喷鲜血,连人带剑给徐子陵劈得倒飞开去,背脊撞在一棵大树的树干处,伤上加伤,这才滑落地上。
街上不时有叛兵策马驰过,高叫“昏君死了!”
长笑由远而近。
寇仲得徐子陵输入能与他内功相辅相成的真气,回复了部分气力,回头见状大笑道:“宇文化骨你来得好!”
就在矛尖触衣的刹那,徐子陵回过神来,虎躯猛扭,运功发劲,原本致命的一矛滑了开去,只能挑破衣衫,画出一道至背而止的血痕。
寇仲和徐子陵湿淋淋的竭尽全力,才从护城河爬上岸来,朝外城去水道的方向摸去。
两人喘了一会气,寇仲道:“那去水道可能不大靠得住,说不定宇文化骨在那里正等我们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