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低声道:“还不快溜!”
徐子陵喜叫道:“我明白了,这实是一种厉害的心法,以往我对着敌人时,开始时仍能平心静气,就像井内可反映任何环境的清水。可是一旦打得兴起,便咬牙切齿,甚么都忘了。”
寇仲呕得黄胆水都出了来后,低头喘着气道:“小陵!我很痛苦!”
徐子陵听得豪情大发,高唱当时流行的曲子道:“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
寇仲叹道:“你仍未说得够透彻,像我们见着老爹时,便像老鼠见到猫般,上趟对着尚公亦是那样。假若我们能去尽惊惧的心,像平常练功那样守一于中的境界,便能变成这井中清水,可反映出一切环境,与以前自有天渊之别。”
徐子陵硬撑道:“我有说过吗?”
手掌拍上肩头,温润柔软。
徐子陵道:“难怪那两个混蛋笑我们没资格去了。只看派头,便知这办喜事的人非同小可,没有请帖,怎样混得入去。”
厅内靠墙一列十多张台子,摆满了佳肴美点,任人享用。
寇仲忽地挣脱徐子陵的扶持,跄踉走到道旁,蹲身俯首,“哗啦啦”的对着沟渠呕吐大作。
徐子陵梦呓般道:“娘不是说过她师傅常谓每个人都自具自足吗?这口井便是自具自足了。井内的水就等若人体内的宝库,可拥有和变成任何东西,像这一刻,明月都给它升到井底去,你说不真实吗?事实却是真假难分,只要觉得是那样子,就该是那样子了。”
寇仲一肘打在徐子陵胁下,怪笑道:“今晚不愁寂寞了,既有戏看又有便宜酒喝。”
挤入华宅的主堂内时,气氛更是炽烈,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石青璇的箫艺,就像都是研究她的专家那副样子。
两人肩并肩朝街角的大宅走去,这才发觉刚才那角度看不到的府门对街处,挤满看热闹又不得其门而入的人群,少说也有数百人之众。
当日两人被杜伏威押这去取《长生诀》,途中遇上沈乃堂和粱师都的儿子梁舜明等人,发生冲突,致两人能乘乱溜走,这些日子来早忘掉了,现在见到沈乃堂,登时记起他的美人儿姨甥女沈无双来。
寇仲低呼道:“我的娘!高手真是高手,不是玩的。”
要知石青璇乃名震全国的奇女子,以箫技震惊当代。早在扬州便听过她的名字,只不知谁人这么大面子,把她请到了这裹来表演。听说她一向过着隐居的生活,没多少人能欣赏到她的箫音,但听过的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童心大起,展开轻功,飞檐越壁,如履平地,真个得心应手。
寇仲依依不舍的移开目光,这才见到堂侧的一组酸枝椅中,坐了三个人,其他人都只能立在一旁,更突显了这三个人的身分地位。
一群三十多名身穿青衣的武装大汉,正在维持秩序,不让闲人阻塞街道,防碍宾客的车马驶进大宅去。
寇仲大感奇怪道:“我的娘!这是甚么一回事,这家人就算摆酒宴客,也不会吸引到这么多人来看呢?”
寇仲推开他的手,自斟自饮道:“就让我醉他娘的这一趟吧!保证以后再不喝酒了。”
两人掸掉衣衫尘埃,大摇大摆地混进人群裹,心中大感有趣。
寇仲摇头道:“你不明白的了,昨晚你和李小鬼研究账簿时,我逗她说话都不知多么投契,她还表现得很关心我的。”
徐子陵只好追着他去了。
寇仲眯着醉眼斜兜着他,推了他一把怪笑道:“这叫借酒庆祝,庆祝我仲少第一趟学人恋爱便爱出了个大头佛来。哈!就为她奶奶的醉那么一次,将来我定要她因嫁不着我而后悔。柴小鬼算甚么束西,竟敢看不起我。来!乾杯!”
徐子陵乘机付帐,硬把他扯了起来,扶他下楼,口中顺着他道:“去!我们逛窑子去。”
寇仲一头雾水,不解道:“甚么事?”
寇仲搂着徐子陵在人群中左穿右插,叹道:“早知有此好去处,刚才的那顿晚饭就留到这里才吃呢!”
就在此时,那威猛老者和长衫儒生,都像察觉到两人在注视他们般,眼神不约而同向两人射来。
寇仲登时醒了小半,道:“可不要骗我,一世人两兄弟,你定要带我到青楼去,还要给我挑选最可爱的俏娘儿。”
灰衣大汉冷冷瞪了他一眼,冷笑道:“告诉你又怎样,够资格去吗?”
在离寇仲和徐子陵登岸处约十多里的东平郡闹市中一座酒楼二楼处,他们叫来酒菜,大吃大喝。
徐子陵拿他没法,见酒楼内仅有的几个客人都拿眼来瞧,只好举杯相碰,闭口不言。
徐子陵叹道:“你的爱情大业尚未开始,便苦成这样子,假若李秀宁曾和你有海誓山盟之约而又移情别恋,你岂非要自尽才行。”
徐子陵伸手一指道:“看!”
旋则凄然道:“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她只是代李小鬼盘问我们的来历,由始至终她都没有放我寇仲在心上。”
寇仲此时不胜酒力,伏到台上咕哝道:“够了,现在让我们到隔邻那所青楼去,拣个比她美上百倍、千倍的女人,看看是否没有她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