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姜蜀就站在八艘云蒙黑鳞船下方的峰崖上,将熹武帝与陈寻之间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实不知陈寻要招呼的几个老朋友是谁。
一定是陈寻这狗贼怀有掩藏气息的异宝。
熹武帝率神卫军八万悍卒,潜入齐州城千余里外,竟然都没有人发觉?
失策啊!田族谋算亿万,怎么就偏偏将这一点漏算掉了?
巨镰山巅,王冲惊心动魄的看着六七百里外的血腥一幕,守阳山西麓的荒原,神锋军二十万悍卒与风后氏蛮卒已经彻底的杀成一团,诸宗联军数千玄修也是歇尽全力,封堵澹州援兵的去路,避免风后氏二十万蛮卒侧翼受到澹州援军的攻击。
田栾、田珙等人悬立在齐州城半空,眺望四五百里外的守阳山荒原,心头却是一片冰寒。
怎么办?
与田氏同守齐州城的附近宗派、宗族,此时更是众情汹涌,恨不能立时出城与帝君并肩迎战强敌,争夺战功,以获封邑封地之赏。
但田族若是不动,待澹州大军击退诸宗联军之后,必然会掉过头来对田族进行清算,他们又要如何应对?
“田栾、田珙及神锋军第一、第五、第九营将卒,皆听我田桓号令,杀出齐州城迎接帝君,共御强敌!”
玉虚子是修得涅槃第三境的真君巨头,他此时要是还愿意站到田氏的战车之上,田氏全族的机会才更大一些。
王冲惨然长叹一声,在真正崛起的宗门宗族势力面前,师尊哪怕是涅槃第三境的修为,力量也是微弱的,算不上什么有力的筹码;熹武帝、陈寻也不会容心存异念的他们再在澹州立足——此时走,还能走得了,不然一切就都很说了。
他们还不清楚田氏与姜天仇的勾结程度,还不清楚神锋军在极度混乱中,能否稳住阵脚,将风后氏二十万蛮卒缠住,还不清楚他们确定能抓住各个击破的战机……
王冲忍不住出声问道。
在这节骨眼上,实际上已经没有一点转寰余地了。
“姜天仇退而不败,我田氏尚有全族的机会,”田桓厉目扫往田栾,一缕神念如雷,将惊惶失措的他“炸”醒,暗喝道,“莫要如小人惶惶不安,先过眼前这关,以后事以后再说!”
他们必需与澹州援兵联手将风后氏蛮武、诸宗联军杀溃或击退,才能有命考虑以后的事情;至于往后会怎样,已经不是他们此时能去考虑的了……
“老祖!”
……
齐州城头,万千甲卒振臂高呼。
“这次就算了,我还是在此替帝君撩阵,闲暇之余再招呼几个老朋友!”陈寻哂然一笑。
到时候就算有些他族的将卒不愿降,形势也由不得他们掀风作浪。
“田长老,此时已然降不得了啊!”
而在老祖的足下,玄机莲室已经缩变成一座十余丈方圆、似青铜旧色的古莲台,透漏出滔天的可怖气息……
看到老祖出来,竟然将三件道器一起祭出,田栾也是一怔,完全不知道老祖想干什么,心里有什么定计,惶然传音问道:
老祖、玉虚子可以修炼到涅槃第二、第三境的真君巨头啊,不要说千里方圆,就是万里之外的微弱气息,也应该瞒不过老祖、玉虚子的探察才对啊。
田无忌手脚冰凉的坐在狻猊神兽宽厚柔软的背脊上,魂飞魄散的看着荒原上的血腥厮杀,他此时已经彻底的惶然无计,只知道眼前的形势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他的控制,更不要说诸将都不会再听他的号令了。
……
不管怎么说,此时咬牙撑下去,或还能有一线生机;而他们此时御甲投降,死于乱军不说,九族都有可能被牵累遭熹武帝血腥清洗,同时还会遭万众唾恨,永世不得翻身。
兜率神焰战甲有缕缕神焰散出,与山河神戟所缠绕的蛟龙虚影渐渐融合在一起,化变成一樽十数丈长短的神焰蛟龙,盘旋于老祖与玄机莲台的周围。
一名银甲小将站在城头,眉飞色舞的请战。他才元丹境修为,但声振云宵,胸臆间充塞着澎湃磅礴的雄浑战意!
实际上,除了最为核心的三五十人知道老祖的谋算外,田氏依为中坚的天元境、元丹境子弟,都不知道他们原本是要打算“败降”于诸宗联军的。
田栾此刻欲哭无泪,心头塞满痛、悔、恨,却不知要怎样才能解开眼前对田族已是绝境的死局!
听到一声似有还无的轻叹,王冲转回头,不知道师尊何时竟然出现在身后,也满目惘然兼有震惊的望着守阳山西麓正发生的一切。
风后氏蛮武,诸宗联军千余玄修,已经疯狂杀来,他们要不想全军覆灭,就必须假戏真唱,咬牙撑下去。
而田族此时就算率部投附,也不可能获得诸宗联军的信任,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彻底的混乱中,被澹州大军、诸宗联军践踏灭杀。
“那我们要怎么办?”王冲问道。
怎么会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