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趟出海非同小可,事关归海阁千年基业,你这样子怎么出海?”杜夫人问道。
“看他眼瞳没有什么神采,但气度颇佳,予人气质也颇为怪异,我自许擅观人之术,好些都看不明白。兴许他真是不经世道的世家子,而这数月游历,叫他的心性受到些磨砺,才予人这样的印象……”
陈寻是既来之则安之。
船首都用乌木雕出一座巨大的海兽像,巨帆像海兽收敛起来的黑色骨翼拢在一起。
“出海凭智不凭力,否则的话,以我这点修为也不够看,”杜良庸说道,“有四老助我,不会有什么事的,这么多年都闯过来了。”
……
“下一趟出海去济月国,非同小可,良庸,你既然都看不透宗勋的根脚,还要让他搭船出海吗?”杜夫人问道。
见杜良庸心态颇为平和,陈寻却要高看他一头,暗想换了其他天元境强者,哪怕是宗门蓑败之时,对修为低微的真阳境散修,也绝难有这样的好脾气。
无论是归海阁、扇子崖,还是流花楼,背后实际都有更强的宗门势力支持。
……
陈寻跟杜良庸恭敬行礼,眼睛里看不出什么神彩,还显得有些拘束,但眼瞳之后所蕴敛的神光,就像是另外睁开的眼睛,看得出杜良庸确是身中奇毒,数股阴黑毒煞如蛆附骨的附在他脉窍之间,又像生出无数的细须子,扎入他的百骸血肉,侵蚀他的气血精华。
陈寻进入梅岭堡时,坞港正停泊着三艘海船。
坠星海更为详细的海图,皆是归海阁这样的海客门派不传之秘,杜良庸让人送来的海图仅仅是简本。
这种丹丸虽然有补益气血之效,但陈寻看杜良庸除能稍稍振作精神外,别无益处,而毒煞不断有新的气血可以侵蚀,在杜良庸体内变得越发凝炼。
陈寻暗感以杜良庸自身的修为,应是没有能力将毒煞从体内拔除出去……
陈寻说道:“杜宗主、杜夫人盛情相邀,宗勋感激不尽。家道中落,此次搏一番富贵而为维持生计,仅仅是宗勋出海的初衷。数月来离家远行数万里,宗勋才知道以往坐守家中修行,实是井底之蛙。此番出海,宗勋也是决意想籍能增长见识,以助修为。宗勋年愈三旬,此时立志修行已有些晚了,但还请杜宗主莫要劝我……”
云洲有龙门宗、玄天教守御东南域、东域,能抵御妖族进犯内陆,但人族修士在海外所建的宗门、岛国,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陈寻扮成一个与家奴走散的散修,除了一匹瘦马,行囊都跟家仆走丢了,能有什么好准备?
陈寻扮成修为有限的散修,自然不会去凑这些热闹,要看热闹的坊市,等出海到济月等岛国,有的是机会。
跟归海阁的老海客讨教经验,陈寻花两天时间置办了些物品,赶在出海前一天,进入归海阁在阳泉城外的梅岭堡。
三艘海船藏有十二座小型防御法阵,陈寻却没有想到,归海阁的势力比想象中要强一些,又或者此次出海非同小可,以致归海阁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这三艘海船上了……
杜良庸背后的宗门势力,若能派出一名元丹境强者,替他拔除毒煞,应是轻而易举之事。
“其他事,我自会安排,只是你身上这毒煞要如何拔除,你当真不回山门,求你那两个师伯出手相助?”杜夫人关切的问道。
“良庸,你觉得宗勋这人如何?”待陈寻离去,杜夫人搀扶杜良庸进内室休息。
归海阁给陈寻安排静修的院子,有一丛竹林,与其他院子隔开,十分的幽静。
杜良庸原本修成灵元,是阳泉郡境内屈指可数的天元境初期的强者,但就是这异毒,叫他无法炼化一丝灵元聚入灵海之中,从他的眼瞳判断,他的神魂也极黯弱。
也常有诸宗弟子,无视坠星海的凶险,潜入深处修炼,不少人籍此获得突破的机缘,但殒落者更是不计其数。
不要说茫茫坠星海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济月等岛国的物产,多有云洲奇缺之物,运到云洲诸郡贩卖,多能获十倍,甚至百倍巨利。
……
以陈寻的眼力自然不难看出,除了船身表面所覆的赤精铜镌刻有种种妙用的玄符秘篆外,这三艘海船内部还藏有小型防御法阵;而且每艘海船内部所携带的防御法阵都有四座。
隔了片晌,杜夫人就拿一种墨绿色的丹丸给杜良庸服用。
陈寻能感应到两侧用屏风遮掩的厢房里,有四名还胎境后期的修士,正警惕的关注这边的一举一动,看来归海阁是对他这个来路陌生的散修,还很有一些不放心。
阳泉等郡的海客、海商,乘海船出海,会经历怎样的风险,自然是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