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强横的凶兽,对领地的概念越是强烈。
倘若在苏氏的势力范围内,她即使身受重伤,也不会这般的狼狈;而要是意外落在百奚部族的手里,百奚五尊即使不敢杀她夺血,多半也会将她献给玄寒宗……
她当时心里就挺好奇:
不仅蛮荒异兽如此,西荒强横势力之间,也莫不如此,蟒牙岭以北、奚岭以南的湖泽荒原,不就是苏氏与玄寒宗的缓冲区吗?
阿公宗图对他也是倾囊相授,但陈寻熟读西荒经以及沧澜杂录之后,能辩识的药草也不到四五十种。
他一直都很好奇,以苏棠的实力,远远避开那头恶猿又不难事,非何为要跟那头恶猿斗得你死我活?
凶禽猛兽自有巢穴,苏棠上回经过这里,已将这座奇峻孤峰之中那几头凶兽的巢穴都摸清楚,这就给她与陈寻此时进山,提供极大的便利。
也恰如陈寻所说,她一人在湖泽荒原深处修练,实在无聊到极点,平时看个蚂蚁打架,都能看半天。
“我又不是去硬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陈寻说道,让苏棠那几头凶禽猛兽的巢穴说给他听。
为了苏棠的伤势,他总要冒险一试。
“那我跟你一起去。”苏棠说道,要是陈寻有什么意外,她一个人绝不能走出湖泽荒原。
“你不用担心,我未料到那头恶猿体内的荒古血脉竟滋生出一丝神力,故而大意被它重创,但最后一击,我也将它体内那丝神力震散。说不定这头恶猿,已经叫百奚五尊收拾掉了……”
然而说到找药的学问,青木道人在《道蕴残解》里说得更透彻些。
苏棠也绝不会跟看着比她还要小两三岁的陈寻叫苦,但看苏棠越发苍白的脸颊,以及神华枯寂的双眸,陈寻清楚她的伤势在加重。
然而经湖泽荒原南下,凶禽猛兽所带来的威胁更甚。
“……”苏棠自小就天资过人,《道蕴残解》虽说是蛮文写就,但她也能一目十行的很快看完;书中所述,不过是些最低微的武修筑基之道罢了,未曾想年仅十三四岁的陈寻,竟能从中领悟那么多的东西,讶然问道,“这本书,并没有讲如何找药,你怎么就从中悟出找药的道理来?”
以往只要不是特别强横的荒兽,陈寻打不过,还能撒开脚丫子借地形逃,现在他背苏棠而走,不得不更谨慎,速度拖得更慢。
陈寻心知苏棠所学,定然胜他百倍,有些事也不用藏拙,就将他这几年总结的一些找药经验说给她听,又将《道蕴残解》从怀里拿给她看。
……
之后,她就有意无意的跟在陈寻的身后。
既然这几头凶兽能在一座山里相安无事,也是恶斗多年形成的平衡,各自领地之间多半会留下足够的缓冲区域,从那里走,就要安全许多。
十年一度的寒潮,秋后会越过奚岭,席卷蟒牙岭北面的湖泽荒原,这对沧澜城里的修者来说,都不是什么秘密。
巨猿已然如此厉害,那几十头雪猿即使不如巨猿,但同为蛮荒异种,实力想来也不是差到哪里去。
以陈寻低微的修为,也察觉不到她跟在身后,她便将此当作她在湖泽荒原深处修练的调剂。
陈寻抬头看一眼远处的孤峰,足以三四千米,像一根擎天石柱,突兀的耸立在林海雪原之上,奇伟无比。
“那头恶猿率几十头雪猿从奚岭北面的冰原而来,喜食人脑,沿途奚岭里有好几个寨子都未能幸免于难,”苏棠说道,“我没想过能杀得了它,原以为能将它赶回去……”
不然的话,就算她最后一击叫恶猿震飞十数里,靠残甲卸去绝大部分的冲力,也难逃肢体震成碎片的结局。
苏棠坐在一旁,耐心的看着陈寻蹲在地上察看左右的踪迹。
苏棠的伤势,一路上没有缓解。
他心里对苏氏子弟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苏棠虽说为人真不坏,但比较起两人的修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实在也没有什么好聊的,他就蹲在地上,察看前后三拔人经过的足迹,以便从中看出更多的信息。
不过想到那头巨猿,竟不是单打独斗,倒出乎陈寻的意料,心里又多少有些担忧起来。
又是苏氏族人?
见陈寻眼睛里有忧色,苏棠说道:
陈寻与苏棠小心翼翼的往山上攀登,沿着山中蛮荒异兽的领地边缘寻找灵药。
不然的话,他们早站出来与苏棠联手,胜算不是更大?
苏棠已经到修练本性灵气的关键阶段,故而在入秋之后,她就进入湖泽深处,想汲取天地间充盈的灵蕴玄寒修练。
陈寻还担心开春过后,荒原上的冰盖雪原融化,毒虫蛇蛟等凶物都将从冰层泥穴里钻出来,他与苏棠甚至有可能被困在哪座荒山野岭里,无法南下。
苏棠晃了晃脑袋,这些道理经陈寻之嘴说出来简单,但苏氏那些自视高众生一等的强者,又有几人能想得这么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