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崖性子太梗直了,年少肚子里藏不住事,阿公宗崖才特地吩咐,帛书等事绝不能说给他听;更何况宗崖身后还有八九个跟班,他们肚子里更藏不住秘密。
石殿前的广场中心,是一座用巨石砌出来的巨大祭台,高近十米,周有百余米,矗立广场正中,比石殿还要宏伟壮观。
这时候寨子里充满的欢声笑语,看从墙缝透进来的光线,竟然已经到黄昏后了,没想到时间过得真快,魂祭兽筵即将开始,外面乌蟒部的族人都开始载歌载舞。
陈寻苦笑:“我上回进山,不小心把那把铁木弓掉下山崖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除非你想将那把断成两截的铁木弓赢回去,不然我可找不到什么东西跟你赌!”
炼制乌蟒丹最重要的一味药,就是取自蛇谷的乌蟒蛇涎。
在火坛的两侧,竖着两根巨大的高木桩子,中间拉起一根巨索,将一只看着有一人高的巨大铜鼎悬在火坛之上。
这时候,宗桑正指挥人手,手传手的用陶罐装满山泉水,倒入铜鼎;同时又有人将寨子里收藏的无数奇珍异草拿出来,投到铜鼎里。
陈寻倒是惊奇。
“上回进山,我走得远些,才要你那把铁木弓防身,本想用过就还给你,不想掉下山崖断成两截。我现在掰手腕,比不过你,这根长牙算我赔给你的……”
乌蟒部缺少铁器、青铜器,甚至绝大多数壮丁都是手持石刀、木矛,跟着蛮武外出渔猎,陈寻倒没有想到寨子里竟然藏有这么大的一只铜鼎。
远处的群山之巅笼罩在绯色暮霭之中,隐有兽吼禽鸣之声传来。
见宗凌满脸的纠结,陈寻哈哈一笑,转身不去理他。
“啊,阿公要将这副乌蟒骨骸与狡兽一起熬炼兽筵!”宗崖也吃惊着看着族人将这副乌蟒骸骨抬上土台,丢到铜鼎里。
像宗凌只有十二岁,就找到“那一点感觉”,也就意味着他离真正踏入蛮魂修练的门槛就差半步之遥,其天资不比宗崖还有略差半分。
“阿寻,你这一天都躲哪里去了,不见你露面,阿公也不让我过去找你?”
这两根獠牙,敲之有金石之声,从深山里冲出来,不知道跟山沟深涧里的石木撞了多少回,竟然都没有一丝断纹,坚韧锋锐,不下绝世刀兵。
兽筵,兽筵,兽肉筵席。
乌蟒族人在祭坛前面,用无数根圆松木层层堆出一座火坛,也差不多有祭台高。
对蛮武来说,前期能不能将蛮魂战武练到身与意合的入微境界至关重要。
他心里又想,铁木弓是他输给陈寻的,男子汉就应该凭自己的本事将这根长牙赢过来,但是他又没有赢陈寻的十足把握……
铜鼎两耳吊在巨索上,四方侧壁雕刻许多蟒牙岭都未曾得见的鸟兽及种种蛮文,给人异常厚重苍桑之感,又有说不定的神秘,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传下来的古物,可能平时都深藏祖祠石殿之中,只要等到大祭之日,才拿出来一用。
乌蟒部就算是中阶蛮武,都不能人手一把精铁刀矛,普通人更多的还是用石刃、木矛参加狩猎。
“真的?”宗凌又惊又喜,不那么肯定的看着陈寻。
巫公宗图德高望重,力排重议将陈寻收留下来,但其他族人对他这个异族少年却没有完全接受。
陈寻将青铜短剑插在腰间,又将另一根狡兽长牙递给宗凌:
陈寻没有急着走出窝棚,修练带来的玄妙之感来之不意,他要好好体会,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窝棚,往石殿前走去。
蟒牙岭不产铜铁,好的精铁刀矛都是两三千里外的沧澜城传来。
宗崖也嘲笑宗凌:“就你一袋子破烂,真要换,阿寻能将长牙换给你?”
陈寻心里暗自寻思着,宗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逮住他问:
他这会儿叫宗崖拽住,只要笑着诓他:“我的伤还没好,整天都还躺在床上睡觉啊,阿公大概是怕你拖着我到处乱窜吧……”
宗崖打量了陈寻两眼,见他活蹦乱跳的,除了满身还需要一些日子才能消去的疤痕外,已经看不出他哪里还有受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