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杨洞潜不能放弃中山岛,他对诸将悲泣道:“唐军势大,又携利器,中山岛难守,我已知之矣!然而国家危难之际,你我食禄之辈,受国家厚恩,岂能不为国家效死?”
中山岛位于郁江口正中,是整个郁江海湾的门户,屏蔽番禹的海上堡垒,也是这片海域最大的岛屿。唐军水师若想在番禹登陆,就必须先吃下中山岛,而岭南若想阻止唐军进攻番禹,也必须守住中山岛。
一声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一团团火光猛然升腾,无数的碎铁与碎石四散开来,迸发出比强弓劲弩杀伤力要大得多的威力,飞射进人群中,立即带出一蓬蓬血肉。
“你们也知道了?”王延钧看了两人一眼,脑袋沉重的没能抬起来,“可真是快啊,真快……”
“登岸,夺岛!”郭威昂扬下令。
陈金凤、李春燕慌忙找到王延钧,却发现对方正在房中饮酒,已是伶仃大醉。酒壶摆了一地,王延钧本人则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胡言乱语。
到得此时,唐军的强弓劲弩再也不是逆风,顿时威力大增,岭南水师在唐军的利矢杀伤下,很快抱头鼠窜。后面的船舰不停往前拥挤,船舷不停相撞,震得船舰左摇右晃,令上面的将士站立不稳,一片慌乱。
船舰虽然不至于发生踩踏事件,但在海水不停拍向岛屿的情况下,数百艘大小船舰彼此撞击,其破坏力绝对超乎想像。挤在中间的小船被挤撞的船碎不是难事,高大的船舰被挤撞的侧翻也很常见,至于船舰上的将士,则应了那句话: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但那又如何?
“杨侍郎,唐军这是用的甚么物什,怎么有这么大的威力?投石车也没有这么狠啊!”一座堡垒后面,一名岭南将领从城墙上跑下来,染了一身的血,向杨洞潜哭诉。
众皆大惊,慌忙迎上来。
望着将士们高歌猛进,李彦超感慨道:“将士们对手榴弹和强弓劲弩的配合运用,已经越来越娴熟了,这样的王师将士,往后无论在何处登岸,都会所向披靡。”
岭南水师仓惶撤到中山岛,前面的船舰刚靠上岸,将士正在拼命从船舰上涌下来,往要塞中布防,后面的船舰还在海面,唐军的水师就追了上来。
经过一日准备,唐军水师清空了中山岛前的岭南船舰,而后调集数十艘楼船,在海上一字排开,前后数排,俨然战阵模样。
赵光胤等人无不拜伏于地,皆道臣死罪,请陛下息怒。
若能如此,唐军水师必败无疑,哪怕唐军具有强弓劲弩的优势。
好在杨洞潜是个明白人,没有让溃败的岭南水师在一处登岸,而是分作数批开赴中山岛的不同方位,不能登陆中山岛的,则暂时不在中山岛登陆,这才避免混乱太大,无法控制。
一名将领跪在地上,抱起杨洞潜血肉模糊的身体,仰天发生一声悲吼,“天要亡我大汉乎?大丈夫生不逢时,宁可一死乎?!”
“要塞?”郭威冷笑一声,“轰塌就是了。”
如此折腾了半日,岭南水师能上岸的将士都上岸了,杨洞潜粗略估计了一下,回到中山岛上来的水师将士,只有不到万人。
岭南水师主动出击郁江口的时候,准备可谓充分,顺风扬沙洒豆的战术,在水战中也足以建立优势,在杨洞潜的战术谋划中,若是唐军前锋的进攻之势被岭南水师扼制,他们就能点燃火船,借助风势火烧唐军船舰。
李彦超肃然颔首,“的确如此。”
“杨侍郎!”
当日,王师将士夺下中山岛。
面对血火中的中山岛要塞,杨洞潜愤而拔出横刀,神情决然的面对身周的将士,一字字地说道:“你我官、将,国家以俸禄养之,所为何事?我辈士子,读圣贤书,所为何事?”
楼船上布置有火炮,加起来超过百架,此时都齐齐朝向中山岛要塞。
郭威点头道:“战争本就是最好的先生,要尽快学会实用高明的战争技巧,只有走上战场。正如陛下所言:战场的磨练,会让战争在将士手里,变成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每一个细节都天衣无缝。”
番禹。
言罢,杨洞潜奋然起身,抄起横刀,不顾诸将阻拦,冒险踏上城头。
随后,水师以大网捞鱼的手法,包围聚歼了盘踞在郁江口岛屿群中的岭南水师残部。
“彼守我攻就是了。”郭威言简意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