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地方诸事诸权分立,李嗣源、李从璟再另设官员分别统之,则是分宰相之权,好亲领天下权柄。
既然州县政事、军务、财政,甚至司法权与监察权都分立了,中枢也必须做出相应调整,来接收从州县收上来的权力。
听罢此言,李从璟冷笑一声,这些儒家士子的行为,四个字足以概括:反攻倒算!
李嗣源很快就领会其中精义,“如是说来,朝廷岂非又多了四位宰相?”
——或许在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拥有不老容颜的女人。
李从璟推行行省制度,收拢州县权柄,最终还是要将权力集中到帝王手里。
换言之,宰相也如往后的州县刺史、县令一样,只有政事权。
李从璟想了想,还有一件事差些忘了,“御史大夫总领监察百官之责,已是权重,当不复再有执法之职。司法之事,悉归刑部即可。”
之所以是“大体上”,不仅因为大理寺有查案的职责,这时下的朝廷机构,基本就没有跟后世部门,完全切合到天衣无缝的。时代不同,很多东西都不能一概而论。
她可不会说“闺房”这两个字。
李从璟点头,“虽然名义上不是这样,实际上却是如此。”说到这,他顿了顿,补充道:“往后,执政宰相只设一名即可,不过宰相职责到底繁重,可设副相。”
“枢密使、三司使,将由何人充任?”李嗣源与李从璟商量这件事情。
李从璟大义凛然,“我何时说过是来找王公了,我是来找你的。”
李嗣源寻思一下,“就这样处置。”
“枢密使本身就是安重诲,如今枢密使又没了政事权,就更没理由将安重诲换下去,还是由他担任即可,三司使可以让任圜充任。”李从璟提出自己的见解。
李从璟不满足这种“权术”,希望从制度上做出改变,于是朝廷便有政事、军务、财政三位大臣。
历史从某个角度上说,本身就是中央与地方权力的斗争史,也是君王与臣子的权力斗争史。中央的权力争夺,又突出表现在君王与丞相(宰相)的权力斗争上。
“这些儒家士子,果真要让天下步入赵宋之局?”李从璟当然知道,儒家士子在赵宋一朝,对武人打压到了何种程度。他们可是在庙堂上为前线的将领画下布阵图,让他们必须以此迎敌!
李从璟往院子里看了一眼,理直气壮,“我们进去说。”
桃夭夭身材修长,只比李从璟稍稍矮了一些。但亭亭玉立这个词却不适合她,很多时候,李从璟都找不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女子。他心里时常有种感觉——站在军情处面前的桃夭夭,才是那个最让人心动的桃夭夭。
离开皇城,李从璟跟桃夭夭一道回府。不是回东宫,是去王府,也就是王不器的府邸。
桃夭夭的眸子里刀光剑影,“听说你从扬州带回了吴越王之女?”
这些儒家士子在向武人开刀的同时,也不惜贬低世间其它一切学问,将儒家之礼、儒家经典、儒家圣人,捧到无限高的位置,并使其深入人心。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巩固自身地位,使自身再不遭受昔日苦难。
桃夭夭终于将脸收回去,“李从璟,你很春风得意啊!”
军情处作为某种程度上李从璟的私有财产,衙门以前并不在皇城,前不久议定了要搬进来,这几日正是大搬迁的时候。
李从璟稍稍有了些兴致,“是要谋求河西,还是被迫迁徙?”
李从璟来到军情处衙门的时候,看到桃夭夭正站在大门前,一只手臂横在胸前,托着另一只手臂端着水杯,一面漫不经心饮着永远喝不完的水,一面看军情处锐士忙进忙出搬运大小物件。
李从璟认真道:“刑部执掌律法,正天下风气、秩序,其位不可不重。刑部理律法、刑法、刑狱诸事,大理寺理诉讼,二者执掌仍是不同。”
“党项派了很多人到河西。”桃夭夭一如既往看着前方。
以后世的说法,大体上,刑部就是司法部并及公安部,大理寺就是最高法院。
心头叹息半晌,李从璟终究还是收回心思,问王不器道:“学院闹出了岔子?”
然后桃夭夭就转身进了院子。
执政,执掌政府、政事也。执政,即是宰相,即是政府首脑。政府,政事之府,与政事堂意同,是为宰相办公的地方——与后世不同。就时下而言,政府就是某种意义上的朝廷。
“如今朝廷大兴贡举,重振文风,儒家士子终能抬头,而后谈论时弊,都说藩镇割据、天下大乱的根由,在于武人用事,在于礼仪崩坏,在于旁门左道大行于世,遂颇有重提‘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意思,意图号召打压武人,以儒学经典为本,以礼仪治国。在这种情况下,儒家士子看不起杂学士子,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