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喟然一叹,卫道由衷道:“将军居淇门,蛰伏半载,不发一声,而今真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将军之志,下官今日方知矣!”
说完,大笑三声,昂然道:“天不灭我泽州!”
说罢,李从璟走下城头,召集了百战军马军,不带辎重,轻装火速出城。
眼见李从璟要出城,卫道自然知晓他是要去应对李董联军,当下诧异道:“将军不是要据守怀州城,以城为屏对付董璋吗?此刻为何要出城?”
因为连日激战,已经消瘦不少的裴约,看到这番光景,激动不已,连声自语:“退了,退了,贼军真的退了,哈哈……”
泽州。
“将军放心,一切都已安置妥当,军情处和君子都锐士都已分散就位,不会有丝毫偏差。”
一席话说完,李从璟问卫道,“先生,你说如此珍贵之地,我怎忍弃之?”
“这些日子,这里有无梁军探子经过?”李从璟和李荣快步而行,边走边问。
“但说无妨。”
百战军横扫潞州各镇时,缴获战马四百匹,攻克怀州,又缴获战马数百,李从璟带马军出怀州时,身后骑兵多达近两千人。
卫道点点头,一边琢磨一边道:“他继续呆在泽州可能性不大,回潞州倒是有可能,不过那也是自陷于危局,只不过这两者都好应对,但若是他与董璋合兵一处,来攻怀州,我等岂不危急?”
“李继韬董璋围困泽州,而我攻怀州,不是声东击西之策,而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百战军到怀州来,不是来做客人,而是来做主人。这怀州城,从今日起,不姓朱,不姓董,改姓李了!”
卫道皱眉,缓缓道:“董璋回援,李继韬会如何?”
“贼军丢下一地尸体和重伤员,一夜之间远遁无踪!”当莫离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立即跑出房门,去找到了正往城头赶去的裴约。
李从璟第二次说了一个“好”字。
“非也!”李从璟正色道,“我夺了人家的城,却留他性命,那不得时刻提防他报复?如此,我如何能在他家里睡得安稳?不仅是董璋,还有李继韬,只有这两人死了,我才能稳坐怀州。”
莫离向裴约拱手一拜,沉声道:“李董联军既退,必是都指挥使计策凑效,请将军依照你我先前既定之约,助我家将军一臂之力!”
卫道话说完,心惊不已,但他再看李从璟时,却见对方仍旧是一脸平淡,嘴角还有淡淡笑意,完全感觉不到危险一般。
周围百战军将士,都被李从璟的笑声所吸引。
李从璟哈哈笑道:“那只不过是下策罢了,是最后的底线,在此之前,本使可要去行上策!”
经过一路跋涉,李从璟等人到达怀州泽州边境时,正是日暮。
这一战百战军攻城迅速,得益于怀州并无防备,但战斗进行得并不轻松,很大一部分原因,便在于董怀德指挥调度得当,给百战军平添了不少损伤。
卫道苦笑不已,寻思半晌,开口道:“下官有一疑问,还请将军解惑。”
这里丘陵密布,李从璟下马后,李荣迎了上来,带着李从璟等人进入山林。
李从璟洒然一笑,手扶在城墙上,道:“先生要知,当日我请先生一门出世,可不是为了在淇门小打小闹的。”
裴约深深看了莫离一眼,拉着他的手,真切感叹道:“果真是后生可畏啊!既然形势果真如此发展,你我先前一番准备总算没有白做,此时,断然没有不依计而行的道理!”
……
……
春日里午后的阳光别有一番韵味,比冬日更温暖,比夏日更舒适,少了几分秋日的萧索,多了几分柔和希望。李从璟在亲兵护卫上,走上城头,百战军将士正在城头清理战场。
“我错了?”卫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李从璟点点头,说话间,两人到了众头领集结的地方,桃夭夭和孟平、吴长剑都在此处。
卫道闻言,脸色已有变化,不无惊讶道:“我百战军入怀州,只为一时之计,重要的还是对付董璋,而后解泽州之围,攻伐李继韬……这怀州,暂时落脚、以拒董璋而已,何必统计民户,还要换发大晋房契田契?”
李荣道:“将军放心,军情处和君子都锐士,已经严密把控了各处通道,但有骑兵探子,就地捕杀,毁尸灭迹,绝不会让其带着军情离开。”
桃夭夭伸手拢了拢耳边的鬓发,“军情处办事,将军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