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战争……”莫离有些失神。
她这模样娇憨可爱,逗得李从璟和桃夭夭忍俊不禁。
在他身周,首先入目的不是一排排手持各色兵刃、凝神戍卫城墙的泽州军士,而是一片鲜红的颜色。无论是女墙,还是马道,亦或是将士铠甲上,都是这样的鲜红。
大量民夫涌上城头,一盆盆水倒在马道上,又被后面的人用竹扫帚快速扫开,水波流荡,从各处集中到洞口冲下城头。
桃夭夭迫不及待将头盔取下来,甩了甩一头乱糟糟的长发,闻言回答道:“没什么意外情况,李董联军这几日攻势甚急,看那样子是想及早将泽州拿下,但泽州坚固,裴约准备也算充分,战斗虽然惨烈,城池却稳如泰山。”
话说完,桃夭夭的眼神却没离开李从璟的脸,目光左三圈右三圈游离不定,那神情好似要将他脑袋扒开,看看里面是怎么一番情况。
沙盘上标示的不仅有方镇位置,还有驻军数目,是以诸将一眼看过去便明明白白。
裴约将馒头塞给身旁军士,大喝道:“贼军攻城,各部准备迎敌!”
“李绍城,着令你率马军一个指挥,并步军前、后指挥,明日从西门出发,一路收拢、攻克华坪、槽乡、荷城!”
触及到桃夭夭的目光,李从璟没来由打了个冷颤。
“攻掠潞州各镇,孤立潞州,这个消息要是传到李继韬那里,真不知这龟孙子会是什么表情!”有人已经陷入意淫中,嘿嘿阴笑起来。
李董联军的尸首在城墙脚下横七竖八铺了一层,鲜血早已将城墙脚下的泥土染成红色。那些尸首中,若是一箭被射中了喉咙,那都是死得幸运些的,多得是被雷石砸中全身开裂的,肠子撒了一地,被利箭射成刺猬,被狼牙拍拍成筛子的多不胜数,更有一些尸体,都被踩烂了。
李从璟话刚说完,第五姑娘立即抬起头,握起小拳头,坚定不移道:“我不要做普通人,我要做军情处锐士!”
军令下达,诸将俱都领命而去。
莫离低沉的面色中有几分苍白,垂下的右手紧紧攥着折扇。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在城外敌军攻城间隙走上城头,初次走上城头,眼见城内外的血水尸骸,他吐了一地,而现在,他已能对此勉强坦然处之。
莫离身旁一名正抱着长戈吃饭的军士,闻言立即站起身,喝一口水,将最后一个馒头整个塞进嘴里,催着面前的民夫赶紧下城墙去,自己转过身,握紧了长戈面向城外,只剩嘴里艰难咀嚼着占据了满满一嘴的馒头。
“噗”的一声,一大盆水从一名泽州军士手中倒出,冲散了马道上的鲜血和残肢,“快,赶紧把血迹冲散清洗一遍,免得待会儿走在上面滑脚!”
蒙三恍然大悟,“都指挥使这是要火烧李继韬的屁股啊!”
“在!”
李从璟迈步重新走到将按之后,开始宣布军令,“众将听令!”
李从璟脑中灵光一闪,对桃夭夭正色道:“其实军情处可以多吸纳一些女子,在情报工作上,女子有着许多先天优势。莫离现在不在,这件事你放在心上,着手去办一下。不过有一点要求,军情处的女子,身手一定要比男子更过硬。”
莫离站在高大的城楼前,一手轻扶着女墙,眺望城外。
莫离和裴约一起望向城外,果然就见李董联军又开出大营,向城墙逼近过来。
铁箭插在地上、尸体上,如同荒地野草。
“但凡州内各镇镇军,皆受命于各州节度使,潞州辖内的这些方镇军,都是李继韬党羽无疑,他们恐怕不会乖乖听命前来受都指挥使调遣。”李绍城与李从璟关系亲近,是以将疑问直接说了出来。
城头上人影撞撞,你来我往吵闹异常,其中不乏将官的呼喝声,兵器甲胄碰撞声,脚步声,喊叫声。
尸体中间,毁坏的云梯、兵器散落各处,壕沟或被泥土或被棚车填平,棚车给火箭射中,这时还在稀稀落落冒着火苗与黑烟。
李从璟接着道:“此番出征,晋王授我临时辖制泽潞各镇军之权,除泽州各镇镇军有防卫李董联军的需要,暂时不可轻动外,潞州各镇镇军,本使都要令其尽出其军,来此与我等汇合,再谋统一驰援泽州!”
“本使亲率马军一个指挥,并步军左中右指挥,明日从东门出发,一路收拢、攻克三关、茅城、青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