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岩山回到酒店,立即订了回宿邕山的机票。
这个决定自然遭到周锦书的强烈反对。她本以为周岩山想搞曲线救国,找机会重新潜回疗养院,杀巽易或者救关池,总得做点什么吧,没想到他要打道回府。
“你走你的,少管我。”周锦书抱着自己的背包窝在酒店沙发上,瞪着周岩山恶狠狠地说道,“枉关池当你兄弟。怂货!没义气!”
“说话过脑子,有点长幼尊卑。”周岩山从容不迫地收拾东西。
“以前也没尊卑,何况现在你都不是我师父了。”周锦书小声嘟囔,有点底气不足。
“那是你祖师爷,别擅自给我抬辈分。”
听见这话,周锦书不吭声了,抱着背包的手臂松了松,倾身向前满脸狐疑地盯着周岩山看——这味儿不对啊。
“你不是吧,还闹别扭呢?这都多少天了。”周锦书扳着手指数了数,惊讶地说道:“你俩朝夕相处九天,这点身份上的转变还没适应呢?”
周岩山自嘲地笑了笑,说道:“跪都跪了,还有什么不适应的。”
周锦书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她小心翼翼放下怀里的背包,站起身来到周岩山身旁,伸长脖子去看他的脸,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给关池,跪了?”
“祖师爷戴着假发给你当替身,我不跪一个他能答应?”周岩山瞥她一眼,语气冷得让周锦书瞬间收了好奇心。
原来在这儿等她呢,就说这人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合着是为堵她的嘴。但这事儿要是真的,那确实堵得牢。周岩山这人平时没正形,说话做事原则比海宽,看起来为达目的能屈能伸,实际上可小气了,半点亏不愿吃。
能让他下跪去求,估计这辈子也就这一回了。
周锦书抿着嘴挪回沙发把自己缩起来。她不是不想回家接受族里调查,只是事情还没完,该死的人还没死。她已经付出这么多,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那人却依旧活蹦乱跳的。沉没成本已经高得让她无法抽身,否则就是血亏。
别说周岩山给关池下跪,就是被关池潜了她也不能走。
“你很着急吗?”周岩山蹲在地上拉行李箱的拉链。
“什么?”
“杀巽易。”
“急啊!他多活一天都是对我人生的不尊重。”
“你先尊重一下周家列祖列宗。”周岩山将她从沙发上拽起来,拿过背包甩在肩上,“师徒关系不是你说废就废的,想不连累我就回家自己担责。”
“那我就出不来了!”周锦书甩开他的手,“等我杀了巽易我一定回去,再给我点时间。你先回去帮我顶一下……”
看到周岩山斜睨着她的眼神,周锦书讷讷住了口。
“有进步,知道要脸了。”周岩山掐住她的后脖子往门口搡,“还杀巽易……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你总不至于认为你干得过关池。”
周锦书顿时愣住,“什么意思,关池要保他?”
周岩山反手关上酒店房门,一时手重,发出“咚”一声巨响。
“关池要真想杀他,他活不到天亮。”
“为什么?”周锦书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岩山,因太过惊讶没想起来挣扎,一路被他拉进电梯。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周岩山垂着眼静静站在电梯角落,没答话。
巽易的所作所为放在业师门够他死千百次了。原以为他死了也灭不去执念,会带着恶意一直在世间轮回,在此前提下杀他确实没意义。
可眼下已经知道他的记忆是依靠更换精神力的容器而得以留存,只要灭掉娄曲的身体,巽易自然会死,下一世也不会记得业火和业师,一切从头。明明已经有了最好的解决办法,可关池没下杀手。
刚才巽易朝周锦书开枪时,关池就可以直接杀了他,可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