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根有点痒,但她却严肃地拿着那餐单儿唏嘘不已。
她侃侃而谈,50厘米外的一男一女僵化了,石化了。
“连子,你看这像啥?”
试看这高楼大厦掩盖下的纸醉金迷和衣香鬓影里,颠沛流离的又何止她一人?
她猛地转身,那人一闪而过——
同时,连翘也吃了一惊,她苍老的脸上全是被火烧后狰狞的痕迹,宛如鬼魅,她到底经历了一些什么?
转头寻声而望,只见一个头发花白,衣襟破旧的老太婆跪在一张餐桌下,身子半趴着,十指伸着颤歪歪地扣着夹在桌角儿的一个易拉罐。
漂亮的舒爽成了呆子,帅气的佟大少成了植物人,这丫头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话?
其实这‘凉拌jj’真是一道风味儿海鲜,堪称一绝,试想一下,这玩意儿放到那小嘴里,一咬,啧啧,哪啥,色香味儿都有了,食色性也,那孔子不是曰过么?
舒爽再次喷了,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盯着她,嘴都合不扰。
但他俩都能理解,除了佟大少不识愁滋味儿,都是苦水里泡过的,谁还能没点灾难啥的?社会主义发展到今天,还有人在为吃发愁,究竟谁该反醒?
在这个光鲜的城市,像这个老人一样痴傻的拾荒者多如牛毛,被欺负,被驱赶,哪怕他们生存得近乎卑微,哪怕他们贱如蝼蚁般卑躬屈膝,但绝对换不来别人一个尊重的眼神。
“我,我要找妈妈——”老人傻笑着,慢慢躬起身来,将手里的蛇皮袋儿耷拉在背上,蹒跚着脚步往外走。
她的手攥成了拳。
须臾间!
连翘打量着她,衣服破得不成样子,磨损的鞋面都露出脚指头来了,和她脸上孩子般纯真的笑容极其不相衬。
那经理吓得退了一步!
眼里的祈盼,那信任,那期待,竟让连翘没法摇头。
瞅着她的一脸灿烂,佟大少手上夹着的烟差点儿烧到手,淡淡而笑的眼角勾着一抹难解的情绪。
“爽妞儿,你懂不懂艺术?这能跟我男人比么?不是我吹牛啊,不论外观,色泽,长度,直径,都差太远——”
堵心!
“慢着!”
“阿姨,慢慢吃!不急。”连翘给她碗里夹了一只澳洲龙虾。
可……
大堂那根光洁明亮的大柱子,反射出一抹鬼祟的黑衣人影。
卷发轻烫,她漂亮得跟个小仙女儿似的,可她却将那背着蛇皮袋的老太婆请到桌上——
像个孩子般满脸欣喜,老人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回过头不舍地指着那桌子底下的易拉罐。
看到那图片——着实吓了连翘一跳。
“连子,你真被他给吃了?说说那太子爷床上咋样啊?”舒爽的神情很亢奋,听她的床事比她被人嫖了这事儿还激动。
添碗,添筷,请拾荒的吃海鲜?
“太大了,有点疼。”
惊恐又嫌弃地挥着手,大堂经理语气不善地吆喝。
妈妈?!
挽起袖子,她走到桌边儿蹲下身往里一钻,勾到易拉罐刚想起身。
哈哈!
“翘妹儿,啧,香艳啊!”佟大少意味不明地附和着。
“嗯!”舒爽点头,嘴里应和着,心里却腹诽,这丫跟忠厚和老实沾得上边儿么?
菜齐了,气氛活跃起来,仨人围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海鲜吃得很和谐,而那盘儿可怜的“凉拌jj”尽管价格相当的昂贵,却没人敢碰,真真是暴殄天物。
一分尴尬,九分酸涩,她点了点头。
谁?
可今儿她不知道哪儿抽了,怎么都硬不下心肠来忽略这个要找妈妈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