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管区，占色就接收到一束不太友好的目光。
那是一个高挑个子，剪了一头精神短发的漂亮女警督，样子冷傲，一看就是不太容易接上地气的主儿。见到她和卫季北一起走进来，她本来就清冷的眼睛，又暗下去了几分。
段明是少教所的一名16岁的大男生。大概在卫错来的第三天，她曾发现那俩孩子有早恋现象，还分别找他们谈过心。既然照片是段明拍摄的，那他自然可以作证。这么一想，她反倒松了一口气。
“我搓耳朵了吗？”
那个美女警督，就是权少皇的大姐家的小姑子。
眯了眯眼睛，占色突然觉得天花板上的吊灯有点儿刺人了。
下雨天，光线不太好。
男警官手里的笔停下了，而刚才一直不动声色的女警督突然暴怒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声音加重了几分。
视线与她在空中交织，占色正了脸色，“不好意思，我不是阎王爷，不主管生死薄。”
占色想了想，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警察同志，我的记忆力很好。”
迎着她锐利得过于逼人的目光，占色察觉到了她的审视。尽管对她的态度有些接受不良，但她还必须神色自若地直视回去，免得人以为她心虚，“我没必要撒谎。更没有撒谎的动机——”
第三，综上两点儿倒霉，从今往后，她在少教所的日子，还得继续倒霉！
第二、得罪了某家的小姑子，又倒霉了！
“有人能证明吗？”
双手撑着桌面，女警督突然倾身过来，目光带着敌意，“你觉得，卫错还活着吗？”
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她觉得真要熬不住了。为了解解乏，提提神儿，她突然绕了一口令，“帅警官你听我说，我不能证明我没有撒谎，你也不能证明我撒了谎。没有撒谎还是撒了谎，只需要先证明究竟怎样才是撒谎。为了证明我没有撒谎，我先告诉你什么才叫着撒谎。你要想搞清楚我究竟有没有撒谎，你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看了那个冷着眉头的女警督一眼，男警官又接着问，“你在离开宿舍去办公楼这个期间，见过卫错吗？”
“5点起床，洗漱，然后去了办公楼。”
整个管区里，气氛都阴晦幽暗。从外面停着的警车和里面的警察数量来看，那紧张的程度完全不像来调查一个孩子的失踪，更像在办一个什么命案。
难道凌晨时听到的响动，就是她？
死盯着她，女警督声色俱厉，一字一句地说，“非常不巧，在你回来前半个小时，段明在宿舍自杀了。”
夜幕降临了！
半眯着眼睛，她在有气无力地继续接着讯问的同时，脑子里又将整件事儿过了一遍。
又来了，又来了！
继续盘问，最多可以将她留置到达48小时。这是拿她当犯罪嫌疑人对待了？
这个女人占色不认识，不过，却能敏感地察觉到她的敌意。
出了这事儿，所里的会议室就成了临时的询问区，分别有不同的警察在对教职工们做询问笔录。不过，占色估计自个儿长相比较特殊，因为她的面前，除了一名保卫科长和刚才那个美女警督之外，还额外又浪费了两名帅哥警力。
“没有。”
占色脊背上窜起了寒意，一时语塞。可好端端的段明为什么要自杀？据她的了解，段明那孩子行为暴躁，心理承受能力更不是一般的强。即便他杀了别人，也不可能会自杀。
“为什么那么早起床，你有这个习惯？”
缓缓牵开唇，占色满脸自信的笑容，“证明我——”
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竟然是他？
“好理由！”那女警督锐利的眼光，又审视了她几秒，“占老师是中政大学犯罪心理学的高材生？”
“为什么睡不着？”
“没有。”
照片上，除了失踪的卫错，还有一个打着雨伞的女人。从拍摄的角度来看，她距离卫错很近，嘴唇张开着正在说话。而卫错则满脸带笑，调皮地冲她吐着舌头。虽然照片光线不太好，占色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占色心里凉飕飕，可她没有拒绝的权力。
眉梢一弯，唇角一掀，占色真笑了，“帅警官，我给你说啊，人在撒谎的时候，血压会升高。血压升高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脸上的神经组织会发痒。发痒了就得挠挠不是，不挠不舒服不是？你说你们问了我这么久，我一直都非常的平静，这证明什么？”
心里激灵一下，她突然明白了。
第一、得罪了艾所长，倒霉了！
“没有。”
被这女人的眼神儿刺得有些发毛，占色微眯着眼，将照片推了回去，“警察同志，我近视。”
要换了平日还好点儿，她没做过不心虚。可明天不一样。明天是她公务员考试决定生死的关键一环——面试！
“我撒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