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宝柒这姑娘非常懂得审时度势,她心里明白,在这个关键时刻,不管是她和孩子只能倚仗冷枭了。而冷枭又是冷老头儿的亲儿子,难免会被他软化和打动。
看着冷枭,他心里在衡量着,究竟从哪儿说起,冷枭也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离去。
太憋屈了,憋屈得他恨不得杀人。
想到宝柒刚才害怕失去孩子而慌张的样子,想到他家小丫头一辈子吃过的苦楚,他心底的不忍心又落了下去。再一次,他将虚开的病房门彻底打了开,声音冷冽地直言相告。
那么接下来,冷家的一切都会是他女儿和外孙的。
“老二!”
“这事就这么样,你请回!”
“我的儿子,不需要鉴定。”
“老首长,你是在侮辱你的儿子和孙子,还是在侮辱你自己?嗯?”
他的女儿,比不上董老鬼的么?
老实说,他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痛苦。
出口便会直入重点,是常年带兵的冷老爷子贯常使用的威压架式。要换了其它人,就见到他这么瞪着眼珠子的劲儿,说不定就会吓得尿裤子。可是不巧,冷枭恰好是他的纯天然克星。一蹙眉头,一挑冷唇,他寒着一张四季不化的冷脸,压根儿不在意他老爹的表情,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径直走了过去,坐到了他老爹正对面的沙发上,目光冷冷地看着他,客套的询问。
老子说:“我不是说这个!”
产妇病房里的空间非常大,装修得同样儿的豪华又温馨。可是阴沉的气压却将闵家三口人的心,压得快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还在静静的安睡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安睡着。
两父子,距离越来越远。他要对付的是他爹。
见到两个大男人互相拆台,宝柒揉着额头笑得不行了。在这阵欢声笑语里,她又埋头将大鸟的尿片儿塞了回去,抱躺在自己的身边儿逗弄一下,她自己跟着也斜躺了下去,准备笑看满天云不动,聆听满屋鸟语声。
老爷子能爽么?不能呗。
刚才情况来得太快,闵母没有回过神来,在闵婧的吼声里,她立马跟疯了一般冲着闵老头就把脑袋撞过去了。
“哇啊……”
得,又扛上了。
男人深潭般的黑眸微微一眯,宠溺地搔了搔她的头发,眸底一缕若有若无的怜惜划过之后,站起了身体理了理衣服便往外面的接待室去了。
“我对你是放心,可是对他不放心。二叔,不管他对你说什么……你都不能同意,知道吗?”
冷枭笑着斥他:“犯贱!”
孩子这么哭闹,把闵家哭丧的节奏给打乱了。
闻言,宝柒心里骤然一凛。
静静地站立着看他,冷枭的目光落在他老爹赤红的双目和满头的白发上,说不出来心底是什么滋味儿。有那么一刹那,他真的在想,如果老爷子亲手抱住了大鸟和小鸟,看到那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他真会那么排斥他们的生母吗?
抱着儿子,他侧身看着她,小声儿问:“今天好些了没?”
“抱到外面去,看什么看?”
而且冷氏那样的家族,特别重长孙。
“哼,下次鸟儿睡觉的时候,你就不要亲了……”噘着嘴从他手里将一把将哭泣的大鸟接了过来,宝柒抱着,哄着,摇晃着,一边轻斥着冷枭,一边又忍不住低头去蹭大鸟的小眉头。
而且这个样子的结果,让他的女儿往后又怎么做人?
长孙,只有他这一个。
唇角微微一牵,宝柒被吼了到也不计较,心里担心着两个鸟儿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什么东西该我的呀?”
在他左侧的沙发上,还端坐着一位穿着白大褂面色颇为尴尬的中年女医生,手里提着医药包,明显是有备而来。
实事上,不是他不想听,而是老爷子要说的话他全都已经知道。开诚公布是要的,只不过在冷枭看来,现在还不到和他‘火拼’的时候。要是此刻把话挑明了,力度就不够了。没有累积起情绪的高潮点,效果会大打折扣,实在起不到一击必中的目的。而且,不可能会一下就能改变老爷子的思想。
“冷枭,别不识好歹!”
“哭顶用吗?不能清净点?”
赶紧抱着孩子开溜,月嫂心里一阵感叹,一阵凄凉。
宝柒不明白,摇了摇头,“不懂。”
“无关?你知道什么?你那时候几岁啊?”捂着起伏的心口,始终缓不过劲儿的冷老爷子气得呼呼直喘气,想到当年的事情,他面色越发阴沉苍白,恨不得能掰开儿子的脑子给换一个模。
“嗯,不忙。”冷枭说话简洁,一边说着,一边稀罕地用自己的手指头去蹭着大鸟的小脸蛋儿,时不时又低头在小东西的脸上亲了一下,样子像是稀罕得不行。
气极之下,一个计划便出炉了。
范铁人长得高大,躬身下去一把擒了小鸟的襁褓便揽到了臂弯里,样子像个巨人揽了个小不点,说不出来的滑稽感。将孩子左右掂了一下,他似乎对这小婴儿爱不释手。
“你怎么不说,他们不是个东西?”抱着小鸟,范铁笑着自言自语地左瞧大鸟,右瞧小鸟,又转头看了看板着黑脸的冷枭,凑过去用商量的语气说:“枭子,咱俩是好兄弟不是?”
他声高势大,气壮山河,一时间在里面听得隐隐约约,时断时续的宝妞儿心里纠结得快要不行了。外面声音时大时小,她不太清楚外面的局势,更不知道这老头儿今天究竟要把她给怎么样才甘心。
“住嘴,不要哭了!”
坐在婴儿床边的月嫂特别喜欢这两个小粉团子,笑眯眯地向他介绍,“呵呵,这一个总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就是哥哥大鸟,经常梦笑的就是弟弟小鸟。”
天!娘也——
“不要你管,我不想要你们管了……都出去……”
“还不快死进来,孩子在哭没听到吗!”
“哈,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