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狠的泥石流,几秒时间就要冲击到他们的汽车了。
她知道受伤的人,不能随便睡过去……
她没有抗拒自己,即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他知道这个妞儿以前一直是特别抗拒他的,他想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能有幸接触到这两片儿柔唇。
噼啪——噼啪——!
吸了吸鼻子,她知道他在故意表现轻松。于是,也噗哧苦笑一声配合,“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自己的脸?要不要这么臭美啊?”
“对不起什么?七七,每个人的命运定下了,就没法儿改变!阎王让你三更死,绝对活不到五更。”年小井索性闭上了眼睛,靠在了后面的椅背上,准备坐以待毙。
其声,其势,如同怪兽在狂烈的嘶吼!
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劲儿,宝柒再次用手去推他一下,“别赖皮了,大男人怎么跟小孩儿似的……”低声抻掇着,等她再抽出手来时,发发现手上的触感有些不对劲儿,黏稠的不像单纯的泥浆。
等待救援吧!
摸了摸鼻子,方惟九似笑非笑,“怎么了,担心起九爷了?”
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说,如果汽车里的人果真是游念汐,依了她的狡猾和对事物的判断能力,那么,这种可能性完全成立。
吁……
没心没肺的小女人!
宝柒说不出话来,声带已经不会工作了。
三秒……
说完,拼尽全力撑起身体,猛地倒在了她的旁边,晕厥过去。
将手伸出破碎的窗边儿,借着昏暗的光,她看到满手是颜色深沉的鲜血,鲜血被雨一淋,顺着滑过她的手腕,激得她心里骤鯎一紧。
白了他一眼,宝柒鼻子里哼了哼,不置可否。
颤巍巍的说了两个字,年小井尽管平静着声音。慢慢拖着受伤的右腿从破裂的车窗里慢慢爬了出去。
没有人说话的车厢里,无声无息。
好不容易抽出手来,她抹了一把脸,推了推紧紧压在他身上的方惟九,“九爷!?九爷——”
拍了拍他的脸,她不停抬眼望向窗外。
说时迟,那时快!
朝她笑了笑,方惟九没有再吭声儿。
他们左边刚才平静的山体正在剧烈下滑,沙石土砾正以极快的速度往他们停车的方向砸落下来,心存的侥幸,顿时没有了。
弯起好看的唇角,他没有伸出舌头,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的唇。
男人身体动了动,却又再次趴了下来,挡在了她的身上,双臂还抱着她不放:“小妞儿,别动弹,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让九爷抱抱吧!”
再次和两国的几位军演单位首脑在模拟沙盘前讨论完演习方案之后,他走出了推演室。
“泥石流……也……没那么可怕嘛,要是……咱仨都死了,有……两个美人儿给……给九爷陪葬,那得……多乐呵啊!”
又哭,又不想哭。
嘴巴一撇,宝柒脸颊有泪,眼尖儿有泪,心里也有泪。
气氛有些诡异,宝柒轻声问:“你到底要说什么……?”话一出口,就在她疑惑着垂下眸子时,男人的唇低了下来,印在了她的唇上。
两个人一直维持着这种唇贴着唇的姿势,男人微眯着的眼睛一直看着她,一动没动地贴着她,感受着那份儿难得的软糯,眸底有一种满足的笑意。
宝柒心里酸涩到了极点,手指揪着他手臂的衣襟,一时间,想到了许多往事。这个曾经让她无比讨厌的男人,最后却用生命来保护她的男人……
在这种时候,他其实没有时间去考虑为了什么,只是凭着某种直觉扑向了副驾驶位置的宝柒,双臂张开把她整个人搂在怀里,紧紧按在身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几乎用吼的声音说。
方惟九侧目一望,嘴唇抖动一下,俊脸儿瞬间变色,吼了一声儿,“不好了,泥石流——宝柒,抓稳扶手。”关键时刻,他竟没有叫她乱七八糟的名字,反而头一次这么认真又正常的叫她宝柒。
“还早着呢?至少得等八个月!”
“不行!”手指再次擦去他唇角的血渍,宝柒觉得泪水有些不争气,又顺着面颊往下流,别开脸镇定一下,才回过头来,小声安慰他说:“现在你不能睡,知道吗?我还准备一直欠着你呢……”
宝柒惨白了脸,嘴唇颤动着惊惧几秒,也恢复了笑意,苦涩又无奈的说:“九爷,小井,对不住了——”
好,挺好,真好!
宝柒苦笑。
医生的职业敏感性,让她心里骤然一惊。
方惟九的声音有些变调,断断续续的说着,明显有些撑不住的感觉。
方惟九重重捶了一下方向盘,“妈的!”接着,他就准备掉转车头往回开。可是,在山体垮塌的巨大震动之下,整个汽车如同筛糠一般颠簸了起来,通过后视镜可以清晰的看到,汽车后方公路也已经瞬间被冲毁了,泥沙石块儿滚动着往山沟里不间断滚落。
一出大楼,暴雨洗剂着地面,已经积了十几毫米的水洼,雨热还在继续加强。司机小巩懂事儿的已经将汽车停在了大楼的台阶下面,撑着军用伞过来接他。
冷枭今天参加的是军方高层的绝密会议,会议内容是关于今年七月与a国进行联合军演的首轮数据性推演。
扯着唇怪异的笑着,她温柔地擦拭着他唇边的鲜血,“方惟九,我告诉你啊,最讨厌欠人情债了……你可得给我挺住了,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耳朵边上,雷声轰隆,雨声哗然。
“放心,跑不了她!”勾唇笑着,方惟九没有迟疑,再次发动了汽车,跟着就向黑色汽车追了过去。法拉利的轮胎碾在积了水的路面上,水花四溅,水声反复溅在了宝柒的心里。
天上,乌云浓重。
咽喉上,如有铁钳紧扼,就连呼吸都不再畅快了。
范铁?对哦,范铁是今天回总部报道。
“小井,小井……你有没有事儿?”
“就算范铁他们没有像我们一样遭到泥水流,也未必会马上发现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