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又一阵的雷雨声音,像极了在天际爆炸般震耳欲聋。
“放心!”
“我……”年小井微顿,吃痛的轻呼一声儿,有些庆幸还能说话。方惟九这个怪胎大概常在车里睡觉,他的后车座下,竟放了一床被子。刚才电光火石间,她将自己滚到被子里,并没有受太重的伤,“没事……你呢?”
车厢里,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儿。
就在宝柒怔忡的稍顷,它的车窗打开了,一个小男孩儿的脑袋被一只手狠狠按着伸出了车窗外面,带着哭腔尖叫了一声儿,“妈咪——”一声尖细如小猫般的叫声之后,小男孩儿再次被拖进了车厢。
“有说是谁么?”
一句话,顿时让宝柒红了脸,“你……”
小丫头挺会和男人周旋的,即不失礼,又不暧昧。
一个国家的军事演习,其实和阅兵没有什么差别,往往关系到它综合国力的展示和世界舞台上的形象,其军演的战术能力更是会被各国进行参考和研究。演,如何演?都是必须仔细推敲的重点。
“靠……咝……”吃痛地咳嗽了一下,方惟九顿时呛了血,“你啊……一颗树上……吊吊死了……没尝过九爷的……滋味儿……跟了九爷……你会食髓知味儿的……”
挺直腰板儿,晏不二原句不动的汇报情况:“范队一个半小时前来过电话,说是宝……嫂子发现了一名潜逃特工,往螺子沟方向去了。他带了四名精锐战士过去接应,让我等您出来汇报一声儿,有情况,他会再和您联络!然后……”
狠狠眯了眯眼睛,她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说到此处,艰涩的咽了咽口水,她的声音又低了几分。
小女人的睫毛湿漉漉的,眼睛幽黑明亮。
心脏有些揪揪,宝柒整个人夹在他与座椅之间动不了,只能由着他的手不规矩的在自己的小腹上摸来摸去,死咬着嘴唇,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心里一窒,冷枭面色顿时凝重,加快了脚步,他没有说话,一边走出军委大楼,一边儿不停的拨打电话,准备联系宝柒和范铁。
一声嘶吼憋在喉头出不来,哽咽了好几下,终于放声大哭:“方惟九——你别死啊——”
军委办公厅,二楼推演室。
但是在这种时候,她真不忍心再打击他。
咽了咽口水,他索性拧开了汽车上的电台,“首长,现在各电台都在报道泥石流的情况,你听听——”
没有再说话,年小井双手刨动着在泥浆里摸着里面混着的石块儿往对面去。
年小井惊魂未定的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手指抖过不停,“七七,他不能再等了,他的伤再不就送医会出事儿的,现在咱们滚落下来,范铁……”
冷峻无波的脸上,顿时阴云密布,一身笔挺的校官常服,将他的脸色衬得越发阴鸷冷酷又严肃。
面无表情的冷着脸,冷枭继续端坐椅背,目光凌然的望着击打在车窗玻璃上的暴雨,心尖上儿不停的漏着丝丝凉风,抽得他生痛生痛的。
太难熬了!
“小妞儿……”突然,方惟九低低唤了她一声儿。
“躲起来,抱好肚子!保护好九爷的干儿子……”
“……一定好好的!”
呵呵笑了笑,方惟九的面孔却是深沉了几分。
“报告,半个小时之前,范队长第二次来电,询问你的会议情况,说那个人协持了孩子,有可能是曼陀罗的黑玫瑰。”
宝柒幽叹一声儿。
她无力抗拒,被他笼罩在他的躯体之下。
头沉,脚沉,浑身沉。
宝柒心下一凛,“怎么了?”
这会儿心里紧揪得跟猫儿抓挠似的。
以前他每次对她说流氓话,都让她恨得牙根痒痒儿,恨不得踹他几脚。可是,这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见到他受了伤,流了血,还是为了救自己,她除了觉得心里难过之外,半点儿都没有生出猥琐的感觉。
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对劲儿。
试想想,一个为了见她整天不断制造‘巧遇’的男人,会在乎那点儿微薄的汽车修理费和磨损费么?
隔着一个椅子,宝柒心说谢天谢地,急急问:“你没事儿吧?”
沉。
现在她无从猜测,一边儿紧跟,一边儿再次和范铁进行了电话联系,向他确认了自己的行动路线。
“嗯!”
时间一分分过去,继续在沉寂……
暗沉的光线,里外都看不太清楚。
倏地——
他有理由不去么?
和平时期的联合军演,相当于一场战争。
吸了一口气,他闭了一下眼睛,按捺住胸口突然涌动的气血,又吐出了一口气,笑不颠颠的说:“恭喜你啊,得偿所愿当妈。不过么,干爹……”
“那也得你有这本事……”
本就湿了的衣服触感没有那么强,仔细看时,她发现自己胸前已经渗红了一片,浑浊的泥浆和着血水看上去格外的骇人。而她十分确认自己身上除了少量的擦痕并没有受伤。
两分钟……
就怕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闭上嘴吧!保持体力!”宝柒轻嗤。
没有人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