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我什么?错了没有?”夏初七做愤怒状。
陈景心惊一下,没有再多问。虽然他没有见着女儿有一些失望,但兵荒马乱的年代,孩子留在北平有奶娘看管有好吃好喝的,又安全又舒服,自然比跟着晴岚过来要好得多。
与南军的战事进行到此,看以晋军节节胜利,实则如入僵局。
她白软的手儿从他的肩膀上开始,轻轻巧巧的揉着,捏着,力道不轻不重,按说还算专业,可是却摁得陈景心潮起伏,兽血奔腾,一双视线乱瞟着,几乎不敢定格在她的身上,就怕一不小心暴露本质,化身恶狼。
那陈景看他的眼神儿可怜巴巴的,都快成兔子眼儿了。
“……”原来如此。
炉火温暖地照着众人庆贺新年的面孔,红扑扑的格外生动。
灯笼的火光里,有一群人在迎接。最前面的两个,显然是匆匆穿衣出来的赵樽与夏初七。陈景他们还在城门口时,便有兵卒打马走在前面去禀报了。这头他们刚出营,人便到了。
娇软的声音,被夜风送来,悦耳动听。
夜深了,却不静,路上随处可见未灭的灯火,繁华盛景让人心绪略宽。
“我睡过去了,你怎地不唤醒我?”
拍拍脑门儿,他侧过去背对她。背对她躺一会儿,他又不甘心地转过来抱住她。抱一会儿,又背过去。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久,他终于败给了自己,腾地从榻上坐起来,使劲儿搔头发。
丙一“呃”一声,完全搞不懂屋子里这些人的想法了。
赵樽不动声色地偏头,看了一眼还在与晴岚叙话的夏初七,冷冷道,“在营中暖阁里摆上棋盘,泡上好茶,今晚我要与道常大师好好叙一叙。另外,也随便去邀请夏公,看他可有兴趣?”
陈景几乎是小跑着下城墙,迎上去的。
“……”胃口被高高调了起来,却得不到结果,夏初七气恼不已。这完全就像看小说看得正当精彩处,作者却突然宣布“此书太监了”一样难受。
晴岚面上一臊,瞥一眼含笑不语的银袖,垂下了头。
喝着热茶、吃着小点心,各位聊着这一年多来的景况,聊晋军与南军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聊北平府的人事,聊京师的人事,唏嘘感叹间,只觉物是人非,时日竟是不知不觉溜走。春、夏、秋、冬不停更替,悲、欢、离、合人间常有。喜、怒、哀、乐不断转换……岁月在逝,人亦在变。
一边打着呵欠,他一边往外走,就在陈景暗自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看了过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宇间似是迷惑之色。
毕竟赵樽都以身作则了,王妃整天随军他都是独睡,他凭什么搞特殊?
他怎能为了逞一时兽|性,苦了她?
晴岚嘴皮动了动,千言万语想要谢,到底也只一句。
“那是为何?”夏初七一头雾水。
赵樽扫她一眼,但笑不语。
丙一小步过来,“爷,您有吩咐?!”
这一晚,他们三人在暖阁中喝茶下棋,外面的守备戒备森严,十丈之内,都不许人靠近。夏初七原本也想参与这“三人会议”,但一来她有些困了,二来不想给人她事事掺和的错觉,想了想,便径直去了赵樽的屋里睡下,等他回来。
陈景冒着风雪回屋的时候,有些诧异她在自己房里。
什么叫她急着啊?夏初七觉得这货一定是故意的。
略略一笑,她道,“这次过来,是临时起意,主要是爹他……”瞄了后背微驼,但气势不小的夏公一眼,晴岚压小了声音,“他闹腾,非得过来。我们不得已,这才安排出行的。咱们闺女还小,路途遥远,不便上路,就没带她。”
“嗯?”晴岚狐疑,“在想什么?”
“爷的头不痛了。不过,若是你急着去睡,那爷便陪你睡吧。”
“你……睡着了?”他低头,凑近她的脸,又问了一声。
晴岚答非所问,看着他涨红的脸,无奈的笑。
外面的风雪,似乎更大了,时不时吹在帐门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晴岚……?”
一行人嘻哈着,入了营房,早有热茶暖炉奉上。
满心欢喜地说着话,不过盏茶工夫,一行人便到了驻地。
“小郡主是想来的。可……路太远,又不平。我没让她跟。”
“爷是怕,不差走她,今夜你就得跟她睡了。”
但在赵樽面前,只有“是”,没有“不是”。
“哦!”
当然,赵樽做这事,并非为了“解救”陈景那么简单,也并非为了要与夏初七睡觉那么色丶情,更不仅仅只是为了找夏廷赣与道常喝茶聊天那么单纯。
“陈大哥……?”
这一夜的沧州城,很热闹,人们还在守岁。
“姐……”她马上改了口。
这夫人不在身边,想媳妇儿。难受。
一个夏廷赣是纵横沙场的老将,平生经历的大小战役无数,最有战争经验。一个道常亦是精通佛道儒学,对兵家之学也极有造诣的能人。他们两个突然从北平赶到沧州,怎么可能是晴岚说的,只因为夏廷赣“年老任性”?
他没有迟疑,答应着,便下去办差了。
宝音的性子夏初七知道,若是晴岚不让她跟,要不然得偷偷溜走,若不然小家伙不知道得生多久的气,说不定还会哭鼻子。
陈景回神儿,反应过来,“快,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