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八腿一软,头重重垂下。
他冷冷的声音一落,众人哗然。
“谁说的?”夏初七瞥着他,目光有笑意,“我的男人,不干净能行么?你也等着看吧,看我怎样给他洗干净。”
求神的人,一声高出一声,一声盖过一声,一声比一声虔诚,喊得整个老城隍庙附近都是那种呜呜咽咽的哭嚎声。
没有说完,他便害怕的闭了嘴。
恨恨一咬牙,她不由愤懑。
“我?”夏初七盯着他闪烁不停的眼睛,知道他是在垂死挣扎,不由朗声一笑,“众目睽睽之下,大家看着的,我可没有动过它。再说,这里就这么大块地儿,若是你觉得我们换了石圭,可以仔细查找一番,先前那块石圭哪里去了?”
想了想,她道,“老人家,天不天道,天也不会告诉我们。但我先头说菩萨显灵会说话,也非做假。现在你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你定能确认我说的话,是真的。”
“这都是你的人,你要搞鬼,老夫怎查得到?”
“殿下,王老八他是咱的人啊?”
“嗯。”又是一个字,赵樽也不知懂了没懂。
以前她说过,自个儿浑身上下最美的地方就是声音。这柔糯着嗓子的轻问,闹得那小子脸一红,就想闪人。他正准备摇头,突然听见走在他前面过去观看的秀才和乡绅儿子异口同声的惊叫起来。
看他还想争辩,赵樽已有不耐,他冷眸一眯。
“哦”一声,夏初七笑了。
这三个人,算是有点脸面的人了。
夏初七满意地眯了眯眸,转而看胡老夫子。
“事情办妥了?”
变化发生得太突然,众人根本就没有回过神来。夏初七笑看着老夫子被控制晋军士兵住,一肚子生了孩子后收敛起的恶趣味又上了脑。
赵樽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人,那胡老夫子说放便真的放了,对一个普通的私塾先生,他不愿意过多计较,惹人非议。而王老八说要处决,自然也得杀……在众人惊恐的沉默里,锋利的钢刀砍向了他的脖子,他高大的身子重重倒在地上,汩汩的鲜血流出,与洁白的雪花融在了一起……
“人才啊!”夏初七感叹着,冲他摇了摇头,“我说老人家,你没有在朝堂上为赵绵泽效力,而是窝在这小小的武邑县里,实在可惜了……”
“你这摆了一地的烂摊子,叫差不多?”
一出由南军导演的戏码,似乎是落幕了。
他说,若是因他而起,他愿意自裁?
稍许,还是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夫子上前。
由于晋军严苛的饮水制度,下毒药是药不死晋军的,兰子安比谁都清楚。所以,他以药为饵,以谣言相激,目的便是要引赵樽去挖井边,从而亲自挖出菩萨,坐实他造反背逆于天,受到天责,并以天道正义的公理来指责他,阻止他南下。如此,即便他打了胜仗,也得不到民心。自古“失民心者,失天下”,兰子安非常清楚。
“其实……”赵樽盯住她的眼,目光微闪,似有感触,“赵绵泽最大的损失,是失去你。”
看着夏初七,他有些心虚。
“哎哟,我的祖宗,他咋来了?”
“殿下,王妃,找到了,找到埋的毒药了……”
“石圭上面分明写着:皇帝无道,误国误民,”
“来来来,帅哥,姐姐我不识字儿,不想被人给懵了。你们过来帮我看看,菩萨手里的石圭上,到底写的什么字?”
夜幕再一次降临在晋军营地,风雪大盛,枯草纷飞。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在后来的史书上,武邑县瘟疫之事只是寥寥数笔带过,只说赵樽南下夺位,是受天之命,天道所向。
“这个好办啊!”不等赵樽说话,夏初七笑着上前两步,指着老夫子脸上的花白胡子,笑眯眯地道,“你老人家不就是证人喽?”
营里的炉火“噼啪”轻爆着,气候温暖如春,与外间的寒冷俨然两个不同的世界。
“殿下。这是在王老八的枕头里发现的。”
“嗯?说!”
“不对不对!”
“请晋王返北,不许南进!”
臆想到那一幕,她身子情不自禁颤了颤。
夏初七冷冷一哼,不再理会他,转过头来,面对围观的人群,振振有词道,“诸位都是有智的善人,不会随便冤枉好人的。你们想一想,有人想利用这位老先生,陷害晋王,可这是在哪里?城隍庙啊,他们利用的是谁?是菩萨啊!菩萨怎会由着这些歹人欺瞒世人,有违公道——所以,之前石圭上面的字,是南军搞的鬼。而重新显形的字,确实是菩萨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