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原本是不用死的。只要后勤医疗保障跟得上,他们都能够得以续命。虽然战争是残酷的,但人不应该残酷,每一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能多救下一个就是一个。她想:如果能把她写的医疗应急预案推广到全军,一定会大幅度提高晋军的作战能力,也减少死亡率。
“晋王殿下,再会!”
她愣了许久,方才压着嗓子冒出一句。
她告别赵樽,直接去了营里为士兵包扎。
“口口娘的!”
想到自己宏伟的医疗保障计划,她说得神采飞扬,可赵樽听完了,却把她写的“应急预案”缓缓挪开,然后把她的小手握在掌中,搓揉了片刻,方才把她牵过来,慢慢抱在怀里。
“……”
赵樽眸子一眯,点头,“写得很好。”
“还有一事!”那斥候扯了扯身上战甲,扶正腰上沾了风尘的佩剑,突地皱着眉头,又道,“……这个事儿,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个受了重伤的伤员,利用价值基本为零。
“他娘的,打了胜仗,你就图吃个包子?”
“听说昌平有家包子店不错……”
没错,就在众人都以为赵樽要奇袭居庸关的时候,晋军的主力却根本没有到达居庸关,那五个小队的特战队和先锋营的将士,单单只是为了吸引视线和火力。晋军的重兵,其实已在入夜时赶赴昌平,赵樽的目的,也是借势攻下居庸关附近的昌平县城。
“看见我的作用了吧?军心大振有没有?”
子时一刻,在离居庸关几十里的昌平城外,一个斥侯疾步跑来。
救人,送医,让她心情极是美好。
天儿见凉了,出了营房,外头便是白蒙蒙一片雾。
“你说。”
她偷偷朝赵樽竖了竖手指,略微换了一个角度。
夏初七眼圈一红,默默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可行性非常强。
“我不懂。”夏初七的眉头比他皱得更紧,“赵十九,如何治军我可能不如你知道得多。但我以前也曾听过一些军事理论课,我以为,治军不仅要严,还要仁。这个仁不是单指喊几句口号,而是对士兵真正意义上的关爱,踏踏实实为他们谋福利,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夏初七觉得,这世上最无耻的话便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管得住自己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丫的,对牛弹琴了?
“那图个啥?”
她写了多久,甲一就守了她多久。
“写好了?”
她翻了个白眼儿,嘿嘿一笑便转了身,可她还没有跨出门,突见一个斥侯匆匆来报,面上带了一丝紧张之色,“殿下,急报。”
“知道了。”
不到天亮,战场上便陆续有伤员送出来。几个随军的大夫忙得不可开交。夏初七看见这情形,虽然没法去第一线打仗,但还是捡起了自家的老本行,为晋军出一分力。
甲一抿紧唇,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阿七冷吗?”
夏初七抿唇一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从伤病员的运输与救治、药物的供给与采购、医护人员的业务培训,战场上医官的应急反应,将士如何提高自救能力到军队疫病的防治,甚至于,还包括战时军队饮用水的防毒等等,都有举例,并注明了解决和实施方案。
“昌平有个妓馆,里头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接下来,兀良汗也会有罢。
一场奇袭胜利了,但死伤还是不可避免。
“阿七!”赵樽打断她,手指揉着额头,淡淡的声音里,添了一丝苦涩,“你的见解我明白,也赞同。但目前的条件达不到。我们这一场战打下来,所需的耗费不仅仅是一个具体的数值,其中涉及到的人力、物力、财力,不是你能想象……人要吃饭,马要吃草,将士的装备、武器……无数人一年四季的衣物鞋帽,吃穿用度,没有一样不要银子。我能做的,便是把钱用到最该用的地方。”
赵樽微微眯了眯眼,并未表态,只淡淡摆手。
但如她所说,人心都是肉长的。
得了他的肯定和表扬,夏初七顿时像打了鸡血,兴奋不已,“那是必须的啊,这东西我写了两个时辰,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成熟方案,可以运用到任何一种战争形态之中……”
输了也才一百两,这样就成了三百两?
“也是一百两。”
甲一的眉头不着痕迹的跳了跳,看着她志得意满的小脸儿,心里一凉,萌生了退意。可想了想她纸上写的荒唐内容,他又像有了信心,不轻不重地哼一声,唇间挤出了一个字——好。
“因为钱,也因为人。”
在她看来,作为医生,此举很寻常。
如此,便看见那斥侯说,“据属下探知,北狄哈萨尔的使者,于今儿下午入了居庸关,与傅宗源有接触,进一步的内容我们没法探知,不过看情况,北狄会有所行动了……”
“殿下有令!全力进攻昌平。”
老孟与负责新兵卒的刘参将互望一眼,齐刷刷起身拱手。
那士兵“噔噔”的离去,脚步声像在踩一面欢快的鼓点。
那人低低的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看不到赵樽脸上的情绪,她低垂着头,照着纸上的字儿,嘴里念念有声,“这个叫着《晋军战时医疗保障应急预案》。赵十九,你晓得对于前线的军人来说什么最重要?保障最重要。这个保障不仅是吃喝,还在于他们的医疗以及受伤后的救治,之前大晏的军中医疗制度太草菅人命了,咱们晋军要与他们不同,必须要改革,才能带领军队适应新的形势。还有,解决了将士们的后顾之忧,便是给了他们生命的保障,给了生命的保障,才能增强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