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音,小心些,你抓到它的脚,一会它急了咬你。”
夏初七的耳朵听不见,原本是不晓得的。可厨娘突然见鬼一般僵直着身子,那奇怪的氛围,还是引起了她的第六感应。
那人声音淡淡的,“我是赵樽。”
什么是嗯嗯嗯啊啊啊啪啪啪晴岚不懂。
兵士列队两侧,向赵樽行礼相迎。
灶房里,小宝音在“咯咯”发笑,逗着小狐狸。
“我拿东西……不要告诉她。”
夏初七作势要把她的“驴打滚”丢给正在睡懒觉的小狐狸,这一下,唬得吃货宝音“哇”一声便吼了出来,整个儿扑过去,把她的手臂死死拽着。
夏廷赣重重点头,“记得。”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在灶上帮厨的两个胖厨娘看她如此忧心,心尖子都拧紧了,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去问,“王妃,若不然您去歇着?我们两个来做。”
深吸一口气,夏初七严肃的瞪她。
冷风骤起,吹皱万里山河。
“说起来如今是节节胜利,但这北平府附近原就没有多少南军的主力。据说居庸关屯兵二十万,那才是一块儿硬骨头,不好啃的。再且,居庸关外,有北狄,有兀良汗,他们虽然暂时未动,可谁晓得哪个时候会扑上来?形势严峻啊,也不知他怎样了……”
不知得了怎样的乐趣,宝音又开怀大笑起来,“咯咯”作响的声音童稚、清脆,也极为快活。这让作父亲的赵樽心潮澎湃不定,觉得能保护好她们的安宁与幸福,即便拿命去换也是值得的。
不管她情不情愿,高不高兴,自打“会做一百二十八种美食”的牛皮吹出去了之后,她就无奈地成了小宝音的御用厨子,也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一界烹饪大师。炒、爆、熘、炸、烹、煎、炖、熬、煮、蒸,样样都来。
夏初七像被雷劈中了,僵硬着身子,怔忡不已。
天越来越冷,她等得也越来越不耐。
至此,尚属南晏朝廷掌控的居庸关已危在旦夕。
眼风一扫,她猛地转过头来。
“真的?我是谁?”
小丫头很在乎“要”和“不要”。在她跟前的人,就是要她的人,不在跟前的人,就是不要她的人。这一点她分得很清楚,可夏初七却永远无法与她解释清楚。
“阿娘!去嘛。”
“嘘——”
他这般安慰着自己,在大街上放开了马步,踩得“噔噔”作响,不多一会儿便到了晋王府。府上的门房见到是他,唬了一跳,随即便面露喜色,想要进去通报。
“词句清丽,大俗大雅,关键是情深意切,好词!”
“是道常大师要吃?”
家书是用信鸽传来的,字儿却是赵樽亲自书写的。每一个笔画都带着他一惯的风格——遒劲有力,笔走龙蛇,饱含坚毅。
“老爷子,您这是……做甚?”
晴岚笑,“你就别操心了,爷就从来没有打过败仗。”说罢看她神思不属,晴岚又皱眉补充,“爷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府?”
夏廷赣身子一僵,认命地停下脚步,苦着脸转头看她。
这老头儿的病好了许多,言词也犀利了许多,看上去也似乎没有什么大毛病了,可他还是认不得夏初七是他的女儿。
还未走近,便闻到一股子食物的香气,还有一种独属于家的烟火味儿,淡淡的,轻幽的,十分好闻……他想,若是有朝一日再无战事,四海升平,他与阿七,带着他们的孩子,能如此平静地在人间烟火里度过一生,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被她猜中心思,夏初七很无奈的搓了搓鼻子。
夏初七望天,斜眼嗤之,“你到底是谁的人?”
他要不要先回房沐浴,换一身衣裳再来?
城墙上的几个兵士都是刚入行伍,抽调上来的,还没有经过大战的历练,看他那样子,又被他一吼,心里不免一窒。
北平府在入冬的这些天,一直在沥沥淅淅地下雨。细细的雨丝仿若一张朦朦胧胧的纱布,将这一座饱受战火的城市笼罩在一层烟雾之间。
从北平城出师开始,一直到赵樽攻破怀柔和密云,晋军的死伤人数还不足五百,但得到的降军却足有七八万之众。
像是被她说中了,夏廷赣眉头一皱,点点头,“大师说,立冬将至,人体虚寒,加之又是雨水时节,正该进补养身……嗯,围炉吃鸡最好。”
明儿一早,他还要返回大营,准备进攻居庸关。
入了夜的街面上,华灯初上,却倍显冷清,巡逻的兵卒一身甲胄,持枪持戟,面孔绷得威严而冷肃。雨中的路上,偶尔有几个百姓,似是抵不住秋寒,不敢多看一眼,便迅速奔跑着往家赶。
厚重的城门打开了。
夏初七一愣,惊喜万分,双手抓紧他的胳膊。
“是。”赵樽缓缓从腰上取出令牌,往上方一抬,见那兵士似是不太相信的样子,只得一叹,“若是不信,让你们陈将军来见。”
一个老的,一个小的,两个吃货……
一个小兵蛋子脖子一缩,便高举弓箭质问。
“未破居庸关前,他不会回来了。”
“狐儿你看,大人都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