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怪元祐生气,属实是那道圣旨太重要了。
“啥?”元祐以为自家耳朵听岔了,“天禄,你啥意思?”
“……”
大战即起,烽火将燃,赵绵泽却要把元祐调去治水,其居心如何,根本就不必细究——很显然,他是要孤立赵樽,不仅砍掉他的左膀右臂,连脚指头都要给他切干净。
望北亭,顾名思义,是因为它面向正北方。
京军原就骄横,一次又一次不费吹灰之力的胜利,让他们产生了“冷面阎王只是纸老虎”的错觉,士气大涨,戾气也在狂增。每到一处城镇村落,犹如蝗虫掠过,烧、杀、抢、夺,奸……恶事不绝,似乎忘了这是南晏土地,这些百姓与他们同为南晏人。
而他也属实等得太久,久得他都快要记不清那妇人的容颜了。久得他心里发虚,怕她已经完全忘记了他……哪怕一丝丝恨都没有了。
赵绵泽痛恨邬成坤的不争气,却拿他无法。
“快去方便!”
北边的情况于五月底到抵京师。
入得望北亭,兰子安对着赵绵泽的背影,先行施礼。
整个北平府都陷入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待元祐好不容易说完,他侧目吩咐郑二宝。
赵樽骑在马上,冷冷一扫,“怎么回事?”
“……还说什么?”元祐肺都快气炸了,再次起身,“我先去方便一下,回头再与你扯。”
郑二宝依言照做,看他两人的僵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元祐静了片刻,哼一声大步回去,气鼓鼓地坐下来喝完了茶盏里的水,看着赵樽冷冰冰的眼睛,一叹,气又消了不少。
赵樽抬头,淡淡剜他,轻轻喝茶,“此事你怎看?”
对!不太正经的……也是杀气。
元祐桃花眼微微一眯,看着冷肃淡定的赵樽,越发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听了赵樽的询问,元祐挺直胸膛,含着笑意扫视了一圈,方才走到他的马前,微微欠身,一边梳理着马鬃毛,一边压着嗓子道,“你都看见了,你晋王府里的属官被人带走了。”
他既然不说,在这样的关头,她少为他添一些麻烦就好。
赵樽漫不经心地瞄一眼圣旨。
建章二年八月,邬成坤兵抵北平。
元祐桃花眼一眯,努嘴看了赵樽一眼。
建章二年六月初。
兵燹之乱,胜于猛虎。
赵樽勾了勾唇,眸色沉沉。
“冷静。”赵樽再使眼色让郑二宝为他续水。
“微臣参见陛下。”
很快,便有传言出来。
这些日子,漷阴镇的兵工作坊增添了大量人手。元祐与她近两年来研制的各类火器也终于摆脱了实验的环节,开始投入大量生产。
阴云密布的北平府,人人的目光都看着他。
女人的苦,男人有时也不理解。
百姓私底下也议论纷纷,觉得这般软弱的晋王在裁撤之时,肯定保不住北平府。而屯兵在河间府的京畿三十万大军,随时可能扑向北平,战争一触即发,一些胆小的市井百姓,甚至举家搬迁。
赵绵泽冷哼一声,目光再一次调向北边。
在北狄与兀良汗蠢蠢欲动之际,山海关守将元祐被建章帝赵绵泽派往江淮治水。但临行之前,元将军突染恶疾,卧床不起。据说此病来势汹汹,人一旦轻易移动,便会有生命危险。元小公爷痛哭流涕,写上陈情书一份,八百里加急回京,请皇帝派御医一名,前往山海关,或可挽救他于水火,可以再多活几日。
兀良汗随之而动,由新任大汗阿木古郎亲自挂帅,于五月初十领兵到达居庸关外,与哈萨尔遥遥相对,对居庸关形成包围之势。
兰子安清楚赵绵泽的意思。
什么?元祐“噌”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可对于主帅来说,他便是悬在脑袋上的一把刀。
“是。”三条低眉顺目的应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绸缎锦盒呈了上去。锦盒里头,是一道黄澄澄的圣旨。
难不成这厮一直背着他藏了私房钱?
火器的生产,需要时间……还有金钱。
看上去两者目的一样,但却有不同。
建章二年五月底,京师飞出的圣旨,从军驿快速奔向河间府。圣旨一共两道。第一道旨意的意思,大抵是希望晋王能主动撤藩,并且由北平布政使王卓之带入京师就“谋逆之事”审讯。
此一役,晋军死守城门不出。京军叫阵三天后,遂攻,奈何久攻不破。京师围霸县城半月,由于粮草问题,再一次在霸县四邻抢夺,百姓怨声载道。有青壮年者,纷纷前往投靠晋军,天下百姓哗然,声讨连天,亦有臣工赶紧上书朝廷,要求皇帝严惩治军不严的邬成坤。
咬牙瞪他一眼,元祐急眼了,“看来真是坏了。不行,我得去找表妹来为你治治!”
不过,赵樽到北平府就藩近两年,这些王府属官跟随他的时间也就两年。其中,从长史到门正都有谁的人,赵樽并不十分清楚,又怎会让那些人抓住他把柄?所以,王卓之带走属官的目的,分明就是“莫须有”定罪,把架在赵樽脖子上的刀压得更狠一些。
“少鸿,搞什么鬼?”赵樽压沉声音,目光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