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空间啊!
“秀才想要挽回,可人家姑娘过的日子不错,不愿意跟他,这个秀才就痛哭,觉得老天对他不公平,想要报复,不想让那姑娘过好日子……这个时候,秀才遇到了一个和尚。”
“唉!”对视片刻,她叹,“好了,下辈子,我努力长正。”
“完了?”东方青玄轻笑。
生气?岂止是生气那样简单?夏初七目光凉凉地注视着他,嘲弄的笑,“我曾经一直当你是朋友,即便你说你杀了我的小十九,我也为你找到了理由,让自己不去恨你……可是,这两日,我为你设想了成千上万种原因,也为你预设了无数不得已的苦衷,却实在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你的无辜……东方青玄,若说当年在南晏京师你有不得已,那么,过去将近两年的时间,你难道就找不到给我一丝音讯的机会?身为一个母亲,丢了孩子这样久,你以为我应当如何待你?”
可这一番话,却把夏初七彻彻底底的逗笑了。
喟叹一声,赵樽在她手心里挠了挠,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既然阿七说了,老爷便依了你。”
看着他脸上一惯的浅淡笑容,夏初七心里一抽,突地有一种想要撕开他脸上假笑面具的冲动。
她抬头,平静地直视着他,冷冷发笑。东方青玄目光微微一沉,也沉默地注视着她。
夏初七眉头打着结,没有兴趣看女人们的“厮杀”,只一心等待结果的逐渐明朗。
她抚了抚身上的衣裳,正准备绕过毡帐回到广场去,垂着的视线便看见了地上的一双鞋,那是一双南晏人常着的皂靴,质地精良,做工繁杂,一针一线都极为讲究,但沿着那双鞋向上看,却是正宗的蒙族服饰……不需要看脸,她也可以猜测得出来,此鞋的主人到底是谁了。
台下的毛皮毯子上,只剩下八个姑娘了。
“好,一言为定!”夏初七吐了吐舌头。
不过,托娅确实很美。两年前夏初七就曾说,托娅是她穿越到这个时空见过的最为媚气勾魂的姑娘,两年后的托娅,年岁渐长,更添了成熟|女人的妩媚,明显傲睨万女。
说罢她抬脚要走,可一个步子刚迈出去,手腕就被人拽住了。
夏初七冷哼着,唇角一弯,语带讽刺的笑,“反正还有时间,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娘也……神机宝盒终于现世了?”
“东方大人换皮不换骨,从南到北都杀气腾腾,小女子实在惹不起,只好躲着走了。”
她的压抑与伤感,不过一瞬。却没有逃过赵樽的眼。
夏初七撩着他一如往昔的俊美容颜,想到广场高台上至今不能相认的小十九,心脏狠狠一揪,笑容更添讥诮,“当然,你还没有做过父亲,你也不会懂得做父母的心情……东方青玄,其实不论你做了什么,但凡你能给我一点点消息,告诉我,我的女儿还活着,她还没有死,那么我这两年的日子,也不会那么难押,今天我也不会那么恨你……”
被她直呼“诺颜”,东方青玄没有意外,只微微眯眼,轻嗤一声。
“没时间听你胡说八道……趁本公主心情好,你赶紧滚。”
东方青玄眼神一闪,看着她,一脸闲适的笑。
“等你赢了我,我会告诉你。”
她笑看着,只见那达鲁花赤又扬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八个姑娘便纷纷退了下去。
“是,大汗!”达鲁花赤轻轻抚开红木锦盒上的绸盖,待收拾着放好,方才扫视着全场道,“角逐草原之花的四名女子,都是我兀良汗最为尊贵的公主,不论才貌,皆为上上之选,若是非要分个高下,从中选出一朵草原之花,更是不易……大汗有令,今日既是鲁班节,那便听从鲁班大师的意愿,请出元昭皇太后亲造的‘神机宝盒’作为试金之石……四位公主,哪个有法子在不锯、不坏、不损的情况下打开宝盒,便可得封‘草原之花’,配予尊贵的诺颜王子为妻。”
可是绸布下的红木锦盒,严丝合缝的关闭着,上面没有明锁,看不出盒盖,甚至精巧得看不出明显的缝隙……在不锯,不劈,还得完好无损的情况下,要如何才能打开它?
东方青玄轻呵一声,淡淡瞥他,“大汗有心了,既是比试,又何来挑选一说?”
若是女子生成他这模样儿……这世道得生出多少事儿来?
“你这个人,到底要做什么?”
夏初七知道他的示意,微微一笑便转了头。
托娅眉头一皱,凝视她片刻,很快,唇角一勾,又嘲弄的笑。
他的话听上去很恭敬,却字字带刺,分明就在指责扎那大汗包办他的婚姻。扎那老脸上打了几个褶皱,略微一叹,无奈地笑道,“诺颜天人之姿,人品贵重,这一年多来,更是为兀良汗的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论才,论貌,我便是寻遍兀良汗,寻遍漠北草原,也寻不到一个足可匹配诺颜的女子。不得已之下,这才想出这个法子,为诺颜选妻,望能如愿。”
夏初七听不见,但眼看赵樽扭头,便也跟着看过去。
“……”夏初七瞪大眼,死死盯住他不放。
两人互望一眼,目光交流着,谁也没有说话。
原本扎那大汗只是想要与他客套一下,没有想到,他真就直接坐在了高台上最尊贵的位置上。
但传言终归是传言,锦盒到底在哪里,一直无人知晓。
“扎那大汗驾到——”
“你是?”
夏初七目光凝了凝,微笑着走向其中一个。
数万人的广场上,很快寂静了下来。
“那和尚跟他说,从前,海边有一具女尸,整天日晒雨淋,受海水浸泡。一个男人路过,看了一眼,走了。另一个男人路过,心生恻隐,脱下衣服,盖在了女尸身上,走了。后来又有一个男人路过,他挖了一个坑,仔细地把女尸埋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带笑,字字柔和,听上去即客气又有礼,但稍稍有脑子的人都能感受出来,在一片歌舞升平的静谧之下,兀良汗的政局似乎并不如外言传闻的那样稳当。“一山不容二虎”的丛林法则,放之四海皆准,这兀良汗新老政权之间,似乎并不能真正的平稳过渡。而一个大权在握的人,更不可能轻易放弃那至高之权。
夏初七看着他无所谓的眼,有些烦躁了,挣扎着便想脱开手腕。
传言,她入陵之前留下的,便是一个红木锦盒……
“作孽?”夏初七歪头瞥他,目光发狠,“我做啥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