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我们的女儿。”
“殿下,请留步——!”
“混蛋!东方青玄你个混蛋!”
“贵客慢走。”
只一句话,房间里很快便传来小宝音“咯咯”的笑声,那是一种信任的,放松的,有了大人的爱与关怀之后,小小的孩儿由衷发出来的喜悦,也是她如今对于这个世界最为童稚的渴望。
如风没有吭声儿,收拾好药碗,瞄一眼他略显苍白的脸孔,迟疑着,又轻声道,“小郡主起来没有见着你,不肯吃饭,在那哭鼻子呢。”
“不吃药,又怎能好?医官说您身上残毒未清,还得继续吃着。”
他看着趴在床上打滚的小糯米团子,清淡的声音不带半分感情。
东方青玄在其中,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他退下去之前,顺手关上了窗户。东方青玄恨恨瞪他一眼,抿着嘴唇没有责怪,只冷哼着眯上眼睛假寐。可人是安静了,心却怎样也静不下来。耳朵边上,仿佛一直有小宝音奶声奶气的哭声,哇哇的让他心烦不已。
夏初七微抬下巴,对他容貌上的失望,顿时少了几分。
如风察他言,观他色,眉头微微一蹙,“您还是去看看吧,她每天起来都看见你的,乍地看不见,难免会有不适应……再说,小郡主心气重,三丹奶娘拿她是没有法子的,我先头去看她的时候,听见她嗓子都哭哑了。”
赵樽揉着太阳穴,淡淡一笑,“兴许是两年前皇陵前室八局的九宫八卦阵,只有我能破,他对我有信心。兴许是他在阴山筹划了那么久,也一直未得藏宝,只好把希望寄托于我,也兴许是那一日看我二人夜探阴山,以为我有了把握。”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笼罩了她的心脏。
可是,真正见过三公子的人并不多。为了一睹真容,无数人睁大了眼,屏紧了呼吸。赌坊里安静或是不安静,夏初七统统都不知道。但她却可以感觉得到周围的气流,还有众人的呆愕与凝滞。
传闻他肌赛雪,颜比仙,容色倾国,色若倾城,世间无人可比。
一年多来,三丹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心里的怕意也更重。
临出房门前,又回头看了三公子一眼。
“阿木古郎……困……觉觉……”
小郡主哭了,便是大事儿。
除去别无选择与他赌一局,他们还能如何?
但东方青玄没有理会她,更没有责怪,随意抬了抬手,便让她起身退开。
冷哼一声,赵樽似乎不想再与他费口舌,淡淡道:“不好意思,今日老爷累了,即便你把整个赌坊押上来,我也无心再赌。”说罢,他拍拍夏初七的肩膀,盯住她道,“走人。”
他还是在笑,是望着她在笑,那笑容有一丝熟悉。
夏初七抿了抿唇,眸色一凉,双手紧紧缠在他的手臂上。
赵樽顺着她头发的手,微微一顿,低头看着她的面孔,突然发现她在笑,只不过,那种笑容看起来又不像是笑,更像一把张开了口子的剪刀,带着尖利的牙齿,随时都有可能为了女儿扑出去咬人。
“三公子——”蒙族妇人低低屈身行礼。
“忍不住又如何?”东方青玄突地侧过头来,冷冷瞥他,“忍不住也要忍!你总不能一辈子都守着她长大吧?……下去吧!”
“乖,你再睡一会儿。”
夏初七吐出一口浊气,抓紧他的手臂。
夏初七心急如焚,踮着脚尖便看向赵樽拆开的信封。
东方青玄怔住了。
一场还不知是什么赌约的赌约,赌上了他们的女儿,也吊足了他们的胃口。
那是一种无奈的,悲观的、错过了又无法挽回的情绪,只有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才能够发泄出来的愤怒。她其实不恨谁,但她就是很生气。气赵绵泽的苦苦相逼,气东方青玄假死逃生的欺骗,气赵樽没有及时把孩子抢回来,气自己眼睁睁看着孩子就在身边却不能去夺……说来说去,她更气自己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对不起她的小十九。
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
轻“吁”一声,夏初七嘲弄的一笑。
“听说你不吃饭?”
先是一双鞋,一片衣角……干净,华贵,纤尘不染。
“三公子!”
盛装的人们,纷纷往入口涌去。
她肯骂人的时候,便是心情好转了。
“天天吃,我都吃腻了。”
“阿七,放松些。”
轻轻点头,赵樽眸色淡淡地看她,伸出手,把她圈牢了,置入腋下。
他谁也没有搭理,径直拉着夏初七往居住的毡包走。
她瞥了赵樽一眼,转了身。
先礼后兵?是个会来事儿的人。
“不吃便不吃罢!小孩子,不必惯他。”
“宝音不要与……阿爹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