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老孟点头,看了已经昏睡过去的陈景一眼,又转头向懵懂的小二,“就你这藏不住事儿的德性,队长也敢把任务交给你?”
这倒也是!夏初七坐在他的身前,手心抚着大鸟的鬃毛,认同的回答完,又有些不解地盯住他,“不都说天高皇帝远,即便累及了他,不也是得许久以后?到那时,谁又知是个怎样的光景?”
原本他们是要从城外官道绕过去的,见状不由停下脚步。
“陈侍卫长……”老孟喊一句,尴尬的挠挠头,改了称呼,“驸马爷,这村子小,没旁的营生,早也不知你要过来,没去城里备菜。你看这,呵呵……没什么好招待的,我媳妇儿灶上的手艺也不好,你随便吃点。”
他完全傻了,“那这酒哪里来的?”
“老孟!景哥来了!”
此时天幕渐黑,整个苍穹之上都似被蒙了一层黑布,看不到星光,看不到月亮,这天气,一看明儿又是阴雨。
不多一会儿,丙一回来了。
小二瞥了眼老孟,微微低头,道,“队长嘱咐我,要撮合你与晴岚姑娘两个的姻缘……结果我办事不力,酒也洒了,可不是白费事儿了么,是我对不住你……”
“嫂子见笑,见笑!”
正想着,不料那个背影突地晃了一下,像是站立不稳,扶住了门框。
皇榜是国家有大事和要事才贴的公告。闻言,赵樽面色微微一沉,“何事?”
赵樽嘴角抽搐一下,眼风扫过怡然自得的夏初七,见她还在一个菜一个菜的说,不期然又望向了几乎石化的老板娘,目光微微一沉。
“交代!”她怒。
陈景不明因由,紧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拿一双狐疑的眸子看他,面上虽有酒意的酡红,但目光却一片清明,反倒把小二看得皱起了眉头。
“哦”一声,老孟媳妇儿完全整不懂了,呆呆看着他几个。而小二想到夏初七托人带来的嘱托,想到被猫弄翻的酒,欲哭无泪地看着老孟,再看看黑着脸纹丝不动的陈景,委屈得快哭了。
她与陈景,恐怕此生已是无缘了。
夏初七冷哼一声,摆了摆手,看着老板娘扭着腰下去了,方才凶巴巴地瞪他。
“是是是……你说得对,是老孟我唐突了。”老孟重重点头,又为他倒满一碗,不再提那些敏感的话题,只谈漷阴镇的日子,言语间,几个人开怀大笑,酒水也一碗接一碗的下肚。吃酒的碗,都是斗大一个的粗碗,慢慢的,陈景有些眼花了,耳朵也有“嗡嗡”的声音,在老孟再次倒酒时,他终是抬手阻止。
“你们有啥?”
小二呻|吟一声,“你买的?”
这姑娘常常说揍他,可一共就那么几招,不是猴子偷桃就是貂蝉拜月……总归没有一招儿是可以见人的。赵樽听了眉头皱起,在桌子底下捏捏她的手,又努了努嘴看向老板娘的方向。
“自家兄弟,不是外人,孟兄莫要客气。”陈景很尴尬。
“好。”
陈景冷眼旁观,已是明白了七八分。
悠哉悠哉的骑在马上,她考虑了一会儿,又回头问他。
“老爷,前方就是桃源客栈。”丙一指着前方,“今儿晚上,我们便在这小住一宿吧?”
没有再耽搁,陈景说罢,抱拳与老孟、小二、小六和老孟媳妇儿示意一下,转身就大步往外走。看着他高大颀长的背影,晴岚心里一沉,暗暗叹了一口气,觉得今儿简直像一个笑话。
赵樽无语,目光直直盯她,“你有何好看?”
屋子里一阵尴尬,什么奇怪的声音都有。
“……”
“景哥,我对不住你。”
“陈大哥,你怎么了?”她紧张地跑过去扶住了他。
“说吧,你原本想要做什么?”
“我知晓的你都不知晓。”小二又回。
“……咳!”
在家是妻子,出了门就变成丫头,夏初七很无奈自己的处境。但丫头也是有尊严的,既然老爷让丫头点菜,丫头也不能客气,她瞄赵樽一眼,又眉开眼笑地看着风骚的老板娘。
往客栈的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泥泞。到了客栈外面那一段,已经是稀稠不堪,马蹄深深陷在松软的泥地里,很难拨得出来,惹得几个人骂咧起来。
“……”
她蹲身扶住他的肩膀,抬头问老孟。
短短的一段路程,小二已经把陈景的称呼从“陈侍卫长”、“驸马爷”转变成了“景哥”,听上去就跟亲哥似的,极是亲切。可听见小二的呼喊,老孟却亲切不起来。他抬起头来,瞥一眼,黑脸窘迫得红了。
陈景觉得别扭,但到底是老熟识,有足够的过往可以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