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七心里一紧,揪住他的衣襟。
“你怎么了?”那人顺手揭开了她的盖头。
这般调侃委实大胆,可把在场的人吓坏了。
而是尸体里没有一个刺客,竟都是禁卫军。
晋王府的迎亲队伍前面,那骑在高头大马上,身系大红花,一身红衣的“新郎倌”不是别人,正是悠哉悠哉的元小公爷。他一双浅眯的丹凤眼今儿格外有神,漫不经心地往前瞄一眼,侧眸笑问喜婆。
“楼上有弓箭手,快!派人上去截住!”
“是。”轿夫听了命令,开始调头往后。
尽管她不知那人说了什么,尽管她头上大红的盖头没有揭开,可绢巾上幽幽的香味儿很是独特,凭了她超强的嗅觉,那人到底是谁,很容易就分辨了出来。
她放开咬他的嘴,低着头,看他手背上的齿痕。
“阿七……”
卢辉在外围声嘶力竭的喊着,慌乱间,与阿记互看一眼,正待挤近夏初七的花辇,忽听空中一道金铁的破空之声传来,接着,“嗖”一声,他未及反应,胳膊已被利箭穿透。
几个月未见,难不成她产生了幻觉?就像每每出现在耳边的马蹄声一样?一定是幻觉,若是赵樽,他怎会到坤宁宫来?赵樽分明就在南疆,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短的日子里千里赴京?
浓烟散开的时间,过得极为缓慢。
“你怎的跑这里来了?你快走,快一点!”
可她与他这一世的恩怨,还未了结,她刻骨铭心的仇恨还未报完,若是这样轻松让他死了,她那么多的愤怒,又找哪一个来承担?
屏住呼吸,她正想去揭盖头,一只手突地伸到了盖头的下面。那只手白皙如玉,摊开的手心放着一张干净的、浸湿过的绢巾。
“杀啊!”
这一回,没有厮杀,没有刺客,可几千禁卫军,比之先前更加的恐慌。看着这一番混乱的情形,元祐眉梢一扬,骑在马上,幸灾乐祸的道,“兰大人,今儿小爷奉命娶亲,逗留不得,就不帮你们找人了。如今皇后不在,咱们也用不着避让。麻烦兰大人让让路,让小爷我接了新娘子回去,好交差。”
“阿七,这一天,我等太久。”
他说,“阿七,这一次若非你,爷恐怕回不来了。”
夏初七以为这里是坤宁宫,想到他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然后死无葬身之地,紧张得不行。她没有去看他,只是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将他往外推。任由赵樽的声音一遍遍落在她的头顶,她都似未绝。
她轻笑,捶在他肩膀上,“下流!”
“我说这里是晋王府,你没有听见?”
一个身上系着大红喜绸的小太监疾步上前,大声喊道。
她想说,现在是做坏事儿的时候么?可大抵这人确实是饿得太狠,根本就不理会她的控诉与理智的规劝,手心抚上她纤细的腰,狠狠一紧,便重重将她压上那一张铺满了花生和红枣的喜榻。
“真聪明!”她赞他。
一声吼叫,宛如晴天霹雳,重重击在了人心上。
一个!
如此一来,赵樽总算发现了不对。他再不与她拉扯,简单粗暴地一把搂住她的腰,横抱起来就丢在喜床上,身子随即压上去,拧住她的双手,正视她通红的眼睛。
他一直在与她说话,但是她一直没有抬头。他抿紧了唇,摇晃一下她的身子,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软绵绵的身躯一点一点滑落,滑在他的怀里,蹭掉那一顶九龙四凤的凤冠,把头低垂在他的臂弯里,擦干了那一滴泪,却落下了更多的泪。
“阿七,是爷不好,你受苦了。”
“乖,再哭,爷就生气了?”
夏初七没有闭眼,她一直看着他的唇,生怕错过了他的每一句话。他说他等了太久。可这一天,她又何尝等得不够久?久得他远去南疆的每一个日夜,她都在煎熬里活着。
她认真的板着小脸儿,可说完了,却见他漫不经心地盯着她,冷峻的唇上罕见的挂着一抹暖洋洋的微笑,像是促狭,又像是揶揄。
东方青玄。他今儿果然给赵樽抬喜轿来了?
这一只手,太过熟悉,也不像赵绵泽养尊处优的手。
花辇还在摇晃,动弹不停。晃得她头昏眼花,浑身发软。渐渐的,脑子昏胀着,她思维有些脱离,身上也像是没有了力气。她软软地靠在花辇上,慢慢失去了意识。
三个!
可身体,却充实得宛如再获新生。
一时间,嘶声大作。
让人惊悚的,不是尸体。
场面原就混乱,没有想到,这时,人挤人的人潮里,腾地又升起一股股浓烈的烟雾,极快的在人群中扩散开。那烟雾呛人,刺鼻,就像是湿柴没有燃尽冒出来的浓烟,让人无法睁开眼睛。顷刻间,烟雾笼罩了街面儿,可怜的禁卫军不仅毫无招架之力,甚至连对手是谁都没有看清,就陷入了“被迫挨打”的局面。
“给小爷听好了,后退!为皇后娘娘避道——”
“小公爷,老婆子早说……要避道的。”
“阿七……”
“卢辉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