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他调戏良家妇女似的语气,夏初七翻了个白眼儿,“要本小姐教导你?没问题啊!问吧。不过问完了,记得留下银子,一个问题只要一百两,熟人优惠价。”
果然,夏初七一听就撅起嘴巴。
夏初七夹着一颗香菇,正要放入嘴里,听他如此说,这才发现他除了看着自己,根本没有动筷子。迟疑一下,她皱着眉头,把筷子上的香菇,放到了他的碗里。
在她一个个“密度,沸点,摄氏度”等新鲜词儿里沉浸了良久,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感觉她的奇怪,考虑一下,他又问,“即是同样一口锅,同样放有醋,为何晏二鬼没事,苏合却被烫伤了脚。”
赵绵泽一怔,顷刻后,唇角的笑容扩大,“本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特来向小娘子讨教讨教。”
“陛下日理万机,怎会有闲时来了我这?这不还没到吃饭的时候么?”
“丈夫来看妻子,也要挑时辰的吗?”
夏初七愕住,“你来便是问我这个问题的?”
“所以,你为什么非得认为,人人都想与你争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
赵绵泽看她一眼,只是笑,“不信。”
夏初七朝她翻了个白眼儿,“赵梓月来了?……来了?”想了想,她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超大号的“自制孕妇裙”,哀怨不已,“这是喜事儿吗?分明就是愁事儿好吧?”
东苑里赵绵泽赐婚的圣旨余音未落,京师的蝉鸣又欢快了许多。东苑之行,有人欢喜有人忧,对大晏的国事,也产生了一些影响。
把手上的荷递给晴岚,夏初七冲她递了一个眼风,再转过头来时,嘴唇一弯,便笑着走向了赵绵泽。
“嗯?啥怎么回事?”夏初七假装不解。
赵绵泽眸子微微一眯,似是怔住,没有回答。
被他抓着的肩膀,火辣辣的疼痛。
准备大婚的时日不多,礼部与宗人府纷纷在这个炎热的夏季,忙乱开了。而数日的炎热之后,到了六月底,夏季的雷雨,终是袭击了京师。
“说得好!”
她亦是不了输地看过来,微微抬高下巴。
做皇帝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潇洒,自从来了东苑,赵绵泽每日的奏折并没有中断。从京师快马送来的奏折文书,雪片儿似的一直在飞。执政一国,确实让他有些心累。可难得她有心情调侃他,他疲惫的神思登时一松,缓缓笑开。
轻“嗯”一声,夏初七笑,“那答案收入得加倍,二百两。”
赵绵泽面色凝重地看着她,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这想法怎么了?很正常呀。男女平等嘛,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自然也可以。嗯,这么跟你说吧,我的志向便是如此。睡尽天下美男,让别人无人可睡。”
“小七。”赵绵泽没有正面回答,复杂的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审视了片刻,却问出一个让她始料未及的问题,“你真的是夏楚吗?”
“只有这一晚了。”赵绵泽目光微凉,“明日便要启程回京师。你我再见,也不知几时。小七,陪我吃一餐饭,有这般难吗?”
“赵绵泽……”他像是有意岔开话题,可夏初七的心脏胡乱跳动着,突然生出一种秘密被他看穿的紧张来。可看着他从容的面孔,她又有些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察觉出她的不对,只能小心翼翼的试探。
赵绵泽斜过眼来,看她片刻,放下手上茶盏。
“你怎知我有事要问?”
她的父皇很喜爱她的母妃,但是她的父皇也有数不清的妃嫔。她的父皇也会去旁的妃嫔宫中过夜,而每当这个时候,她总能看见母妃脸上的强颜欢笑。
说到此处,见赵绵泽敛着眉头不言不语,她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醋在加热汽化的时候,会冒出滚滚的青烟,让整口锅看上去都呈现一种沸腾的状态,像是油开了。其实那时的温度,大概也就四十多摄氏度。这个温度,怎会烫伤人?”
一个大大的拥抱,是赵梓月表达情感最直接的方式。夏初七一滞,赶紧推开她八爪鱼似的双手,不让她紧着自己的身子,笑吟吟逗她。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赵绵泽就像突然被人施法定住一般,一动也没有动。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反应过来,脸上露出的一抹狂喜,竟是怎样也压抑不住,甚至也顾不得他皇帝的脸面。
水中的荷花开得比前两日更好,怒放得犹如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少女,在夏季的微风里,带了一丝羞涩与娇俏,随风送来的香味儿,入鼻即熏,令她不由自主地想念起那一日的荷塘日下,舟里与赵樽私会的情形。
不过,楚七的话倒是为她提了个醒。
这天底下再无人敢这般和他说话了,在赵绵泽看来,她便是最特别的。也只有她可以让他接上地气,像一个正常的男人,而不是一个穿上了龙袍的皇帝。
她纤细的眉,微微撩起。两颊红润如花,肌肤莹白如玉,看上去极是娇俏可人。但话里话外的小语气,却是“冲”得不行,极是不耐烦。
他不答,她又是嘲弄一瞥。
赵绵泽轻笑一声,算是默认。
赵梓月这个姑娘,根本就藏不住事儿,若是让她发现她怀了孕,那还了得?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全人类就都知晓了。
夏初七嘴角扯了扯,点头,“好吧,我自己也不信。”考虑了一下,她觉得随便编造一个谎言很难让面前这个精明的男人信服,索性便直说了。
“个中关键还不止这一个吧?”
又是一声惊诧的“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