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些曾经在心里赌他会胜这一局的人,只剩下默默的叹息。
夏初七白她一眼,“就你埋汰他,他啥时候尿过裤子?”
皇帝有专门为射柳准备的鞍马、服装和弓箭。在旁人的眼里,赵绵泽一直是文弱书生的形象。所以,当他穿着骑装,骑上高大的鞍马出现在校场上时,那一副俊若朗星的外表,仍是让场上的女眷纷纷侧目。
大概他的执拗震惊了旁人,那苏合世子上下打量他一回,眉头大步蹙紧,满是不悦。不过,眼看就要抱得美人归,斜刺里却出现一个程咬金,换了谁,都不会甘愿。
梅子眉头一蹙,低声道:“怎么没有,那是你没瞧见?”
北狄使团的喝彩声,越来越大。哈萨尔脸上亦是挂满了笑容。而大晏的将士虽然都愿意为国家为皇帝争上一口恶气,奈何这事儿与真刀真枪的拼杀不同,属实讲究技巧。技不如人,哪怕他们咬碎了一口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不得不说,北狄人的骑射属实略胜一筹。
夏初七打了一个呵欠,强撑着眼皮儿等结果。当她的视线有意无意的从校场上调转到东方阿木尔的身上时,眸子微微一眯,欣赏一般看向她轻轻摆动的流云水袖,唇角一撩,下意识想起了她先前提醒的那一句。
“再来一发!”
霎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凝集在他二人身上。
这般鲜明的对比,属实让南晏没有脸面。
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特别准确。
有人在低呼,有人在紧张,可赵樽却极是冷静。
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紧张的湿了脊背,也有人遗憾这一场精彩的热闹就这样短暂的收了场。
那么太皇太后都开了口,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赵绵泽如何好反驳她?
从“好”到“惊”,众人的嘴合不上了。
更何况,他看着面前这个清瘦的年轻人,还真不太相信,他能在骑射上赢过自己。美丽的公主殿下正看着他,他怎么可以丢人?
苏合直觉这人不简单,满心不高兴。
夏初七唇角上翘,不与她解释,只是看向校场上面。
“陛下,很多人看着你。”
枝条一断,场边锣鼓顿时雷动。
既然射柳是一场竞技,彩头是梓月公主,那么,不论是北狄人胜还是南晏人胜,都可为驸马才对。可赵绵泽明显只予北狄人的“彩头”,虽有不公,南晏众臣心里却雪亮。
只听见“嗖”的一声,箭支划破了空中。
“护驾,护驾!”
果然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很不幸的,她自己就是那个太监。
夏初七自是不便向他多说什么,只是怪异的一笑,“这是一种来自高手的直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比试已过,岂容你这般耍赖?既然要参与比试,早先为何不来?”
他们坐的距离不同,位置不同,选择的方法也不一样,却都为了保护同一个女人。
东方阿木尔神色极凉,“不必谢我。你该谢他。”
“吁!”
最后一句话,她说得颇重。再联系那些私底下的谣传,赵绵泽若是拒绝,好像还真就落了她的口实。
若她想做一个千古贤后,就必须为赵梓月的终身大事着想。太皇太后不是个糊涂人,夏初七将了她的军,此事若是做的不圆满,她难免会遭人诟病。故而,她虽心知肚明,脸上仍是带着淡淡的笑。
他对妹妹都这般冷漠,似是让太皇太后始料未及,她无奈的叹息一声,点点头,不再言语。可高台上下的文武百姓,在他们一番口舌的“较量”里,却各有各的思量。
场下的胜负高低,也慢慢有了结论。
“陛下,属下三军营兵马指挥使晏二鬼,素来仰慕梓月公主,先前因军务耽搁,没来得及赶上射柳,如今既然胜负已分,属下愿代大晏,向北狄苏合世子挑战,与他一决高下。”
如此一来,胜算稳稳的自然是北狄人了。
听司礼官报完数,射柳排在前名的,基本为北狄的将士。
“陛下!”夏初七轻轻一笑,“此事不妨听听太皇太后的意思?”
从太皇太后到场上兵卒,纷纷愣住。
胜负和射术的优劣,以上述来衡量。
她替赵梓月紧张着,替二鬼揪心着,却不好声张。
“比就比!来啊——”
东方阿木尔似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清冷的眸光,略略闪过一抹淡淡的阴影,朝她看了过来。
距离很远,扬尘很浓,其实她并看不见什么。可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她下意识的一个侧身之后,一支羽箭真的就从校场上疾射过来——箭不是冲着别人,正是冲着她来的。
校场上的阳光很烈,马蹄在奔驰中,扬起的灰尘越来越浓,越来越高。场上的人,大汗淋漓,高台上的人,吃着茶水,有人小心议论,有人拍案叫绝,几乎都投入到了这场角逐里。
可似是没有听出她的冷漠,夏初七眉梢轻轻一扬,笑容却是扩得更大了,“太后,果然是一出好戏。”
又一声赞叹!
三声鼓响后,司礼郎上前禀道。
听他二人的对话,夏初七微微吃惊。
而且,他的箭尖瞄好,正准备朝她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