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说二鬼挂念梓月和丫丫,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可自他回京之后,一次也未请求赵绵泽去见贡妃和梓月。
烟雨濛濛,临窗小饮,二人不禁兴味愈发浓郁起来。
“逛窑子。”夏初七似是玩笑的回答。
“你好好一个姑娘,好好找一个疼你的人不好吗?何苦非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元祐面色微变,一张俊美的面孔上,变幻不停。好一会,他又是一声低笑,满是不屑地扫向她气极的脸。
“请皇后娘娘安!”
“今日早朝时,我在奉天殿外碰上东方青玄。”赵樽低低哼一声,一双锐利的眸子逆了光线,掠过一抹冷鸷的弧度来,“那只鸽子,果然是畜生。等本王见到它,一定扒光它的毛,炖汤。”
从那时开始,选址、找匠人、盘下这一处三进的院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日,可以公然在院子里以挖酒窖为遮掩,秘密打通往魏公国府楚茨院的地道。
避了他这些日子,她还是落入了他的手里。
“七小姐,大都督为您准备的。”
陈大牛怎会不知他迫切想见楚七的心情?只不过,一想到他与楚七在往后的几个月里,会以钻地道的方式相会,他便一脸的腻歪,嘿嘿直乐。
乌仁潇潇呼吸一阵紧似一紧,身子不停哆嗦。
“是吗?”元祐不怒反笑,“若不想你执意要嫁,谁还能逼你?上回在麟德殿,若非你那般与太后对上,天禄也不会为了帮你,许下那样的承诺,都是你……害得我与他十几年的交情,都生生疏远了。”
“错了,当然有用。”夏初七突地放下帘子,神神秘秘地凑过去,双眼放光地盯他片刻,方才抚上自家小腹,一脸闪烁着母爱的光芒。
“小爷自是走进来的。想你了,怎生舍得滚?”
“出息!”赵樽将手上茶盏重重掷在案上,眸底的肃然之气隐隐浮动,声音极是冷峻,“必有忍,其乃有济,此话可懂?你这般沉不住气,如何当得大事?如何保梓月和孩子的来日?”
“重一点。”
东方青玄笑望她眉飞色舞的样子,知她是出了府邸心里开心,也配合地浅笑道:“可以迷倒你吗?”
知他对这些词一知半解,夏初七也不解释,只是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来,完全不若时下的人那般笑不露齿的含蓄。
此时,细雨濛濛,院子笼在一层夜色之中。
看他不像在开玩笑,夏初七迟疑一下,终是又开心起来,盘旋在心底的阴霾,也一瞬被拨开。赵樽不能来见她,自有他的苦衷,但能与东方青玄出府一日,呼吸一下外间的空气也是好的。
兄弟……
再这么憋闷下去,她一准得长霉了。
乌仁潇潇退了退身子,看一眼门的方向,似是不信。他也不以为意,只闲雅地看她一眼,拉过边上的一张高脚圆凳,坐在木桶边上,饶有兴趣的手肘在桶沿,看着她笑。
“不过也幸亏有你,若非你那般羞辱我,我又怎能决意如此?我又怎能被皇帝亲许给晋王?这桩亲事,我极是满意,我前几日已传信到哈拉和林,告之我父皇。我父皇也定会为我高兴,我的全族都会为我高兴,因为我就要嫁给这世上最好的男子了……可这些,都与你无关,滚吧!”
旧事重提,惹得乌仁潇潇烦心不已。
赵樽一默,摆手。
“那可不一定。若你已是我的人了呢?”
“先不添水了,等水再凉些,我唤你。”
看他喝酒都那般礼数周全,有礼有节,赵大牛咧着嘴,哈哈大笑,粗着脖子便灌了下去。道一句“好酒”,他一抹嘴巴,再一次笑着为赵樽倒酒。
“楚七,你这样的脑子,属实不是常人。”
跟着就跟着罢,到哪里不是跟着?
落晚时分,已做了三千营兵马指挥司指挥使的晏二鬼来了晋王府。书房里的人都被遣走了,赵樽把丙一也差到门口守着,二人相对,他却只看着晏二鬼不吭声。
知他嫌弃自己长得不如他好看,夏初七也不恼,自顾自地摸了摸唇上的两撇小胡子,大言不惭地笑。
赵樽一笑,“你就不怕他找你算账?”
“你滚出去!”
“嘘”一声,元祐手指竖在她的唇上,好心情的看着她,“乌仁公主,小声一些,若是让人听见闯进来,发现你我两个在此间,你可就嫁不成晋王了?”
“羞耻?”元祐打趣地一笑,目光冷厉下来,“几十年征战,我南晏有多少无辜子民死在了你们北狄鞑子的屠刀之下?你有没有觉得很羞耻?”
他丹凤眼半阖半合,一副“一不做,二不休”的样子,一只手紧紧钳着她,另一只手往上抬了抬,便把她千方百计想隐入水底的身子半托在桶壁上。
轻轻吸了一口气,乌仁潇潇笑了。
如风没有像东方青玄那般阴阳怪气的叫“皇后娘娘”,夏初七一怔,朝他感激的一瞥,接过衣裳来,只一看,更是兴奋几分。
“此事不告之楚七吗?”
热水一激,她颤了一下,闭上双眼。
“哗啦”一声水响,他反客为主,扯下她手上的巾子,直接勒在她的后脖上,把她往身前一带,双臂一展,便将她纳入怀里。
“来,殿下,整!”
他说得理所应当,乌仁潇潇身子一阵发软,心脏怦怦直跳,更觉头痛欲裂,“元小公爷,你到底要怎样,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躲过一阵雷雨回到晋王府邸,赵樽没有在前殿逗留,直接领着丙一去了承德院。
元祐唇角的笑意愈发扩大。
东方青玄唇边的笑意扩大了,“那是自然,从前我也常带着你的,他不会说什么。况且,他还指望我能说服你,指望你因了我的存在,想起往昔对他的情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