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写字撒出了气,赵绵泽的情绪平静了下来,不用何承安再仔细劝说,他就自顾自坐下,端起碗来,却仍是闷着头,一声也不吭。
谁都知道曲良才是一头官场打滚的老狐狸,精明之极,老皇帝对此事的态度暧昧,皇帝与皇太孙之间的关系又复杂微秒,往后谁做皇帝谁做王都还不清楚,他当然不愿参与朝堂斗争的腥风血雨。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不若他的优雅,夏初七毫无形象地盘腿而坐,看着花窗的边上大马和小马的鸟笼,突的眯了眯眼。
晴岚笑着摇了摇头。
“……”
夏初七打了一个哈欠,丝毫不以为意。
“东方大人请用茶。”
“咳!”夏初七摸鼻子,“就是……吱吱……老鼠的意思。比喻,比喻。”
夏初七撩眉,发笑,“瓜田李下。”
夏初七“噗”一声,笑得合不拢嘴,“这与了不了解他有何相干?若是他同意了你的建议,你又怎会有道喜之说?”
“我也这样回答他的!晓以利弊。”
很简单的四个字,东方青玄说笑了。
焦玉摇头,“她只说,有要事相商。”
“噗嗤”一声,夏初七破涕为笑了。
东方青玄眸子暗了暗,随即轻笑。
赵绵泽的侧夫人里,吕绣是刑部尚书吕华铭的女儿,丁琬柔是大理寺卿丁克己之女丁。这复杂的关系,本就敏感,按理来说,夏氏倒台,正是他们的上位之机,他们应当一鼓作气掰倒夏氏才是。可正如夏初七事先预料的一样,由于赵绵泽为了抢得先机,先一步在洪泰帝面前请旨,要册立她为东宫太孙妃,自是引起他们的不悔,情绪反弹。
“咦?”他好奇,“怎么猜到的?”
“人的有些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为何这样说?”
如今她派人来请,他即便想忍,也忍不住内心无端升起的雀跃。顾不上再吃东西,他起身便要出去。
眉梢一扬,东方青玄叹息一声,柔媚轻暖的声音柳絮一般飘在屋子里,听不出半分伤感的情绪。
“看见没有,你们俩的亲爹来了。快说一个。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我这一宿没睡,脑子糨糊了,让你占一回便宜好了。大都督,有事说罢,我等一下要补眠呢,快撑不住了。”
“环境不错,果然是受宠的样子。”
半讥半讽的“哦”了一声,东方青玄暗自一惊,“看不出来,你这么了解他?”
“我再聪明你也不必这样看我吧?不知自己长得好看?这是要勾搭人么?”
“……”
“习惯了,就好了。”
“他想要说服皇帝,也并易事。”
轻唔一声,东方青玄笑了,“我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抬手拿过茶盏,他轻轻喝了一口,在晨间白雾氤氲的光线下,漂亮的眼尾像染了一层烟霞,笑容亦是轻松自在。
这个问题很尖锐,她眉目微挑。
“……”
夏初七牵唇一笑,久久沉默。
“殿下,七小姐有请。”
为他人做嫁衣的事,谁都不愿意做。
夏初七瘪了瘪嘴,也是发笑。
夏初七翻个白眼,不再问他来说什么了。两个人就像真的没事一般说着不着边际的闲话儿,在大马和小马亲昵的“咕咕”声中,气氛很是融洽。
焦玉嘴唇抽搐一下,把他拉起来,便不与他说话,径直走向一脸淡定的赵绵泽,低低说了一句。
一个东宫妇人的日常琐事,对于一个王朝的储君来说,自然是小得不能再小。赵绵泽对夏问秋虽有情分在,但因了这些事情,对她的气愤亦是不少,自是无瑕在此时去顾及她的生活。
“去!你是花还是草?你不是人么?”
“半吊子的死人,不如死了好。”他扬了扬眉,轻轻一笑,“本座的绣春刀锋利的紧。只需一刀,绝无痛苦,还免收辛苦费。”
“不吃。端下去。”
东方青玄唇角一翘,“七小姐可知,拈花惹草是要负责的?”
与她视线在空间交接,东方青玄眉目生动,笑靥如花,“如今皇太孙妻位空悬,那也就是说,未来皇后的位置空悬,大好的机会,想来你不会轻易放弃吧?而且,你若不要,别人却巴巴抢着要。等旁人占了先,可就轮不到你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