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金安。”
这一晚,一个“妾”字,似是触动了他某种内疚的情绪,他对她多了许多温存。但那只是事后,事中他仍是那个陈大牛,草莽似的凶猛,缺憾似的不知餍足。
绿儿头垂得更低了。
说到底,他恨的人原就不是她。说来,她也不过只是一个替罪羊而已。想她小小一个女子,十六岁的年纪,披麻戴孝,头扎白花,三跪九叩,入了他的门,却不曾恨过他,还为了他的安危,不远千里到辽东。
“倒是小看她了。”
嘻嘻哈哈的说着,三人又走了约摸一个时辰,阿巴嘎的城池才遥遥在望。城外约摸一里地左右,有几个人在那里接应她们。其中一个是锦宫的杨雪舞,除了她之外,还有两个牵着马的北狄人——其中的一个,正是面色憔悴的李娇。
想到昨夜被撵出净房的冷遇,委屈得润了眼。
李邈已经受不住她了,白她一眼,看向了前面的路。
许是一路奔波的风霜,两位公主面上都染上了一层胭脂也盖不住的风尘,但身段窈窕,也是楚楚动人。年长些的是宁安公主,亭亭玉立,柔和有礼。年幼些的是文佳公主,约摸也就十五六岁,一双眸子里光华闪动,身披织锦斗篷,显得伶俐一些。二人皆是以新嫁娘的身份入大晏,样子极是华贵,仿佛一入院子,瞬间便天晴了。
挑逗了自己,愉悦了旁人,积德行善也。
“这个……”赵如娜眼睛微闪,微微低头,抚了抚昨夜被他啃过的脖子,脸蛋红红的,“侯爷长得好看,性子也……甚好,府中也没几个侍妾。就是,就是,有一些特殊的怪癖。”
李邈的脸上也终是有了笑意。
只怕,有得热闹。
双手抱紧他,一种无法再压抑的情绪铺天盖地地传入她的大脑,她觉得此时是那般的欣喜。只因他没有要旁人的欢喜。
她定然也是没办法了,才找了李娇。
“妾身不知。”
“本公主……告辞了。你歇着吧,好好养着你的伤。”文佳公主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声音都有些变了味儿。原本她是来找茬儿的,却没有想到闻名大晏的彪悍战将定安侯竟是一个这样恶心的男人,她此时恨不得马上返回高句国才好。
“带路吧。”李邈淡然回应。
赵如娜心里蜇了一下,仍是微微一笑。
隔着一层帐幔,绿儿没看清她的样子,只垂着头,规规矩矩过来,撩起帐幔挂在帘钩上,准备扶她起身。可被子刚刚一撩,她便吃惊的怔住了。
“侧夫人。”绿儿低低嗯一声,眼睛看着脚尖,“奴婢不嫁人,这辈子都守着你,侍候你和侯爷。”
若说差别,仍是在于一个“妾”字。
李邈与李娇,相顾无言。
可再多瞧了几眼,夏初七却呆怔在了风雪中。
这样夸张的告诉她,原因只有一个,她想让文佳公主怕他,至少有了这样的认知,她不会主动去为他侍寝或者勾搭他。
“侧夫人,奴婢帮你更衣。”
“不敢就好。”
成事在人,谋事在天,且看他的命了。
选择默不作声,是最好的办法。
虽无书上描绘的爱情,但夫妻情分也是有的。
这话她如实告诉了李邈。
夏初七了然的点了点头,“甲老板,刚才你的动作似是瞧不上我的行为啊?”
赵如娜被她一喊,低头一看,也是红透了双颊。
“那……你完了!”
昨晚上,那人伏在她身上,人在她身里挥汗如雨时,也曾这般问过。没有想到,文佳公主竟也会与他问一样的话,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缘分,心有灵犀?
绿儿是个灵性的丫头,抢步上前。虽语气低落,但仍是恭敬,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赵如娜红了红脸,点点头,呼吸起伏,显得那婀娜身姿,带着一种被人深怜厚爱后的缱绻。
陈大牛这几日没有住在宅子里,但却有一些私人物品留下。她回了房间,赶紧让绿儿把他的东西都收拾好,不要放在显眼的东西,免得让文佳公主看见找事。
“公主,你别介怀。兴许侯爷对你格外爱重,不会如此待你,妾身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了。”
“俺又着急了。”
“啊”一声,夏初七这一回叫得很是凄惨。
赵如娜平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的担忧和安慰,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东西,拂了拂裙摆,慢慢起身,跟着耿三友的脚步走向那扇雕花的森门,到了宅子门口,与宅子里的下人们一道迎接由兰子安领进来的两位高句国公主。
“我听人说,侯爷今晨从你这走的,什么时候回来?”
兰子安眼皮一抬,“不好吗?不必我们动手,坐山观虎斗,多安生。”
赵如娜心里暗叹一口气。
她往常在定安侯府没有过与旁人争宠的经验,可出身宫中的她,却见得太多的手段,知道男人的东西在她屋里,始终会碍人的眼。
“是,妾身知晓。”
“猜不到?哈哈!”
想想昨晚的情形,赵如娜看绿儿的眼,多了些歉意。
兰子安静静地坐在案几边,专注地摆着茶碗,没有抬头,只轻轻说:“这是我从高句国新德带回来的泉水,不知泡出来的茶汤如何。”
亏他还能笑?赵如娜已然无语。
昨夜的情形不仅兴高采烈的绿儿没有想到,她也始料未及。原本确实也是有心成全绿儿,但陈大牛的想法她又如何琢磨得明白?生为妇人,她知道,嫁了人就得为丈夫而活,虽说心下别扭,但一个人念了半天《心经》,她窝在被子里,仍是什么也没有做。
“那……俺给你背诗?”
“侯爷……你怎生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