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呼吸平稳了,夏初七才停了下来。
她抚着他的脸,他刮手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一口。
说罢她像鬼撵路似的跑走了,背面传来元小公爷不服气的吼声。
最终赵樽的头疾压不下去,还是不得不服了药。
“你冷吗?我让郑二宝过来生火盆。”
“唔……”搞什么?
“是啊。”元祐点点头,眼睛里满是不解,凑近了她才低低说,“表妹,我咋觉得你俩最近不对劲儿呢?”
先前汇报情况的李姓斥侯长出例,抱拳汇报,“殿下,接到线报,因哈萨尔从永宁府一路败退至大宁,如今又在大宁与你胶着,北狄王听信了北狄六王巴根的谗言,认为他与你有私交,暗通款曲,互为照应,今日下旨召哈萨尔立即回哈拉和林。”
“殿下,下令出兵吧。”有人在催促。
心里一甜,夏初七心道,果然要以柔克刚啊。赵十九啊赵十九,你也知道冷落我了吗?心下有一万句埋怨的话,可她嘴上却没有那样说,而是低下头来,一边替他揉着头,一边偏着脸看他,特别不要脸地问,“赵十九,你可是爱死我了?”
她翻着白眼儿,死下劲地按他一下。他叹了一口气,像是实在拿她无法,解释道:“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我军远道而来,若与哈萨尔苦战,损耗必定不小。再且就攻守两方来说,哈萨尔占据了大宁地形的便利。守易,攻难,攻方必付出数倍的代价,方能破城。以此,围而不攻,以扰乱其心神,围打周边,找谁时机,以逸待劳,一攻即破……不破则不攻。”
“噗哧”一声,夏初七没有忍住,瞥得脸上有些扭曲,才止住了笑意,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几下,看着他,然后严肃地拱手告辞。
“什么不对劲儿?”夏初七瞪他。
“如果爷不是爱死我了,又怎会为了东方青玄的几句话介意那么久?不介意则不生气,生气则代表介意,生气的程度越高,证明越是介意得紧。所以,妾身以为,爷定是爱死我了。”
“等拿下大宁,我好好陪你。”
“殿下,如此一来,北狄军心必乱,正是进攻的大好时机啊。”
飞快起身整理好衣裳,他抱着头盔大步往外走。
“此话……怎讲?”他有点哆嗦。
赵樽默了默,侧过头来。
夏初七走到赵樽的大帐外时,正好碰到郑二宝拎了一个水壶过来,要进去给赵樽泡茶。
“呃!”她终是合上了眼,细细品味,感觉像飞上了屋顶。
夏初七不理会他的“驱赶”,也不气他的冷漠,仍是笑眯眯的看着他,甚至打散了他的头发,以指做梳,在他头上轻轻梳理按摩起来,声音喃喃的,像对自家闹别扭的孩子一般,低低嗔怨。
“马上就来!通知将校们大帐集合。”吩咐完了,他回头看着她黑亮亮的眸子,目光一深,低下头来,将她想要出口的询问声又喂入了她的嘴里,狠狠地啃吻了一回,这才哑着声低低说:“你就在这睡,爷去去就回。”
作为赵樽的贴身侍卫,她的待遇还算不错,单独有一个小帐篷。因了她是女儿身,平时洗洗漱漱赵樽也给了她许多的便利。尤其不容易的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赵樽还给她置备了火碳。行军在外,这些东西都是奢侈品,她平素都有点儿舍不得用。也就是洗完身子烤一下,顺便烤干头发。
肉麻的说完,赵樽恶心了没有她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恶心了,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像看了一场蹩脚的三流电影,而她就是恶心女配。果然,赵樽眉心狠跳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却是软下了不少。
身上的人微微一顿,她扣紧他,听见他声音喑哑的发问。
想到那个浓眉高鼻的男人,她有些感慨。
赵樽唇角抽了抽,紧着她的手,终是问了出来。
“什么礼物?”
赵樽一个人坐在营帐里。
“你不是生气了么?你是傲娇王爷,冰山总裁,我服气了行不行?不过这一回,我是念着你行军在外辛苦,这才主动与你讲和的。要是下一次你还不搭理我,我可告诉你,赵十九,没这样好的事,我也是有脾气的,说不准一卷包袱就跑了,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气不死你。”
“姑奶奶,爷的头很痛。”
“阿七,你……”
“不打败哈萨尔,如何安抚大晏百姓?”
从八月初一发兵到如今十月初八,已经两个月过去了。听说赵樽还在大帐里,但今天晚上营里没有“军事行动”,夏初七的心思活络了。搓了搓手指,她顾不得时下的温度,飞快地找温水洗了个头,舒舒服服地擦了身子,把湿漉漉的头发烤了个半干,就往营外跑。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淡淡回答:“一个好的将领不是能打胜仗就行,而是能在取胜的同时,将伤亡降到最低。”
“没生气,那你咋了?”
“不是。阿七,去睡吧,太晚了。”
良久,室内无声,两个人静默着,呼吸可闻。夏初七觉得手有些凉,看了看帐内的情况,不由又低低嘟囔了一句,“天凉了,你怎的不生火?”
赵樽微惊,像是刚反应过来,抬起眼皮儿。
可赵樽听了,一张冷绷的俊脸,却僵硬成了石像。
众人顿时哗然,感慨了一声。
赵樽像是没有看见,正经地坐在首位,夏初七候在他身边儿。
她回头,低低问了,他没有回答。
夏初七突然出口的声音,让四周安静了下来。
“还成吧!”夏初七低低闷笑着,靠着他,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觉得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冬天一点也不冷了。默默闭着眼睛,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她一动不动,可他的呼吸却慢慢急促起来。
“说得好复杂,可是赵十九,上次在卢龙塞,你为何上来就攻城?”夏初七轻地揉着他的头部穴位,有些不解地问着。
他没有反对,两个人很快入了议事大帐。
手肘在床沿上,她托着腮帮看他。
“阿七……”喊一句,他欲言又止。
“我没生气。”他低低否认。
从卢龙塞发兵开始,他并不派主力进攻大宁城,而是与陈大牛一起,不停骚扰大宁卫所辖的西桥和建平,回避着哈萨尔的主力。
“听见了。”他握紧她的手,睁开眼睛,看着她,黑眸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