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
迎着车窗透入的凉风,东方青玄逆着光的俊脸暗了暗,一双凤眸浅浅的眯了起来,像是受不住行进时的风一样,他侧开了眸子,只留那飞鱼服的袍角,被风斜斜地吹开,带出一片迤逦美好的景致。
赵樽没有说话,目光仍是冷冷沉沉。
赵樽皱了下眉头,“大牛,如今开平与永平的实际兵力只有三十万,哈萨尔在大宁及兴州五卫的驻军也将近三十万之众,还有北狄后方的援军,其中大部分是蒙族骑兵,擅长骑射。兵力对比尚且不说,我们的将士大多来自南方,在北方水土不服者有之,需要一段时间适应,目前应避其锋芒,审时度势,不宜强攻。”
东方青玄来了?
还有这样不要脸的逻辑?夏初七干笑一声,斜歪歪瞪他,勾起的唇角好不水灵,“啧啧啧,耍个流氓你也能耍得这样无耻,果然不愧是锦衣卫的大都督,烂了桃也不烂味儿。”
没有人再多说什么,纷纷望向座中主帅,单膝跪地。
什么战争形势他们也都瞧在眼里。大晏军队早早晚晚要渡过河去打哈萨尔,晚打不如早打,北方一线本来就是北狄的地盘,一鼓作气拿下哈萨尔的骑兵才是王道。先前的东西两路作战,原本就是分兵各个击破的策略,正是打了哈萨尔一个措手不及,才轻松取得了战局的胜利。而现在,要是等他的后援力量到了,缓过了这口气来,在大宁站稳了脚根,再要打他就麻烦了。
可是大晏有律法,立储必须立嫡,赵樽即便有滔天的才干也是一个庶出的皇子,还是幺子,哥哥们轮完了也轮不到他的头上。哪怕他为大晏立下了汗马功劳,那个黄金宝座也很难有他的份。憋屈也好,难过也罢,那都是没有法子改变的现实。
静了半晌儿,才听见他懒洋洋地声音。
不过几日下来,她对东方青玄也有些刮目相看。以前她只觉得他狠、毒、无情、心机叵测,拿着绣春刀擦试时那含着笑的眼神儿,看一次,她都觉得会少十年寿命,会掉一地的鸡皮疙瘩。可相处多了,她却发现他身上不少的优点。他脾气是真好、细心体贴、很懂得照顾女人。
赵樽紧紧攥住陈景那份奏报,黑眸微微一眯,盯着沙盘的目光冷了冷,急快地从椅子上起身,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大步出了主帅大帐,迎向从营房门口走过来的东方青玄,冷冷看着他压低了声音。
“吻你也是本座自己的事,你别无选择。”
“行与不行,总归得一试。”
“口口!”
他不答,沉默良久,才低笑着问,“你准备如何做?”
神色微微一顿,东方青玄笑了。
夏初七始料未及,在马车突然的抖动下,身子扑在了他的脚边儿。抬头怒视一眼,她有些着恼了。
夏初七闭上嘴巴了,眼神儿剜了过去,低低玩笑一声。
手被他握住,抬起,一个吻,轻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东方青玄眯了眯眼,看着她声音的方向——押解北狄人的囚车。
“天禄……这般是什么说道?”
为了解除彼此的尴尬,她咬牙说话间,拳头挥了出去,直接击向东方青玄漂亮妖媚的脸。当然,她知道他不会让她打中。果然,他笑着一个侧身,她的拳头就砸在了他边上的青花茶盏上。茶盏原本是雕花木架固定好的,被她虎虎生风的拳头一扫,茶盖“砰”一声掉在马车里的毯子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了下来。
不过陈景是个死忠的人。他接了的任务,就一定要完成。
“那得看谁穿。”
赵十九啊赵十九!
“喂,你做什么?”
“我等唯殿下马首是瞻……”
东方青玄别开的眸子调过来,眸子波光浮沉。
她不想那样,所以,只能赌了。
“本座懂的东西还有很多,远远比你想象的多。”
陈景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嗓子,“晋王妃。”
当然,东方那厮狡猾,她即使问了,他也未必肯说。
主帅营帐外面,阳光大盛。
这里的人,没有不觉得赵樽憋屈的。
正在这时,帐外守卫突然大喊了一声禀奏。
“殿下,我等原本是来讨伐北狄的,龟缩在此像什么话?”
她没有多问。
念头入脑,她微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的问他。
“见面礼?”东方青玄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微微皱起眉来,陈景弓箭转向,对准了东方青玄的眼睛。
假以时日,其实与他做朋友,也是很舒心的一件事。
马上的男人二十几岁的年纪,一张年轻的面孔正直冷硬,眼睛微微浅眯,背上的弓箭和箭囊,手里提着的钢刀,在阳光下诡异地泛着一层寒气。而他黑衣轻甲,嘴角紧紧抿起,显然对于东方青玄几天的故意回避不耐烦了。
赵樽冷着脸,面色十分难看。
“不开玩笑了,大都督,这件事我必须去做。”
东方青玄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在这样炽烈的夕阳余光下,眸子里那一抹邪邪的味道更浓了几分。嘴角轻轻一勾,他笑吟吟地问:“陈侍卫长武艺高强,本座一直很是敬仰。可是本座有些怀疑,就算人在本座手上,你有办法以一人之力,把人给抢走吗?”
两个人相视着,一个若有所思,一个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