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话风一传入,激得夏初七的耳朵里像有小虫子在爬似的。痒痒的,麻麻的,搔得她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借着船上透过来的灯光,她看向赵樽冰冷黑沉的面色,心里的别扭越发厉害。
他既然心里藏着别人,又都要娶别人了,为何还要来找她?
赵樽没有看他,手持长剑,迎风而立,整个人寂寂如华。
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儿,夏初七觉得这个男人要是没有抽风,那一定就是她抽风了。正准备反驳回去,却突地感觉到下腹那恼人的热流又涌出来一波。抿紧了嘴巴,她扫了赵樽一眼,不想再耽搁时间了,也不想再听他的“理由”了,转头笑眯眯地看向东方青玄。
吐出几口呛入喉咙的水,她晕乎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她恶毒的想着,却见赵樽一个剑花斜撩之后,东方青玄面色微微一变,右肘被他剑柄重重一点,人僵硬了一下,没有再出招。而赵樽人已飞身退后两步,稳稳立于当场。
抬起头来,她看着他,抚了抚头上的点翠步摇,给了他一个极轻松的笑容。
调头几步,赵樽“唰”一声抽出马鞍上配好的长剑,直指东方青玄。
几个字,很软,很柔,可被冷风寒气森森地灌入赵樽的耳朵里,却凉飕飕像腊月的空气,顿时冷寂了他的眸子。同时,也气得跟他一起来的元小公爷实在忍不住了,回头纵马过来,就想前去与东方青玄说道说道。
当然,作为一个现代人,露小腿露小脚,她完全没有什么感觉。
那“晋王殿下”四个字入耳,夏初七耳膜就鼓胀了。
东方青玄意欲过来,赵樽却横在面前纹丝不动。
“晋王殿下驾到——”
“嘶……啊……”
像是想了什么往事,东方青玄的眼波在火花下犹为潋滟,迟疑一下,轻轻笑着,语气飘悠地笑问:“这一次,又赌什么?”
“迎——”
似乎也有兴趣鸟瞰这一场罕见的人间“夺爱”。
她愕然,却见东方青玄先笑了,“没有想到,青玄这些年,一直都看走眼了!”
东方青玄轻笑一声,低头看了夏初七一眼,那一颦一笑间,如同那江南水乡里最为温情诗韵的风,惹人沉醉,却又让人恨不得直接掐死了他才好。
他动作目的很明确,不想让她春光外泄,也不至于让她冻着。
“阿七……”
一众身着甲胄的兵士,也都按捺不住心底里的好奇,纷纷在远处观战。一张张兴奋的面孔在夜色下瞧不分明,却带着一种与所有人一样的期待。
看见向来高山远水的晋王殿下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罕见的涩意,夏初七那郁闷了许久的心情短暂的舒服了一下,又沉了下去。
“喂,你做什么?”
可他妈谁让他来的,来了还给她摆黑脸?
赵樽领了十来个侍卫,骑马而至,冷冽的面上全是夜晚的风霜。
“这样如何?您没事儿了吧?”
赵樽迟疑一下,又上前了一步,微微蹲身在她面前,“梓月还没有醒。”
“确实有意思,可也与你无关。”
“楚七,别这样……”
“殿下有此雅兴,青玄自然奉陪。只不知道,陛下额外的条件是什么?”
“阿嚏——”
“不知殿下要青玄交什么人?”
他快!他更快。
“东方大人,把人交给本王。”
“你还欠我一百两银子。”
夏初七微微眯了一下眼,想想大都督抬花轿的场面,唇角不合时宜的抽了抽,觉得肚子都没有刚才那么痛了。与她一样,大概也是没有想到赵樽竟然会提出这样子的额外条件,东方青玄精致的面孔微微一怔,却也是笑着应了。
可她,也一直都没有动弹。
回头瞥了一眼风姿妖娆若有所思的东方大都督,她摊开了手。
轻“呵”一声,东方青玄抿了抿唇,自然没有回答她。
想到那“赐婚”、想到那“梅林”、想到那“洗肤蜡的诀窍”,一只只蜇人的虫子就像钻入了她心窝子似的,咬着,啃着,啮着,让她觉得那疼痛比小腹里的绞痛,还要入骨入肺。
“我承认我对你有那么一点儿好感,所以我以前犯贱了呗?但人嘛,犯一次贱就够了,哪里总犯贱呢?所以,我不管你对我是一时新鲜,还是责任感使然,我吧,那什么……哎哟,反正老子也说不明白啦。总而言之,从那天起,我们两个已经恩断义绝了。麻烦你现在退后,挥一挥你高贵的衣袖,顺便带走一点儿节操,谢谢。”
一声亲热的“青玄”,听得东方青玄唇角一跳。
“能为晋王殿下大婚抬轿,是青玄的荣幸,自然不得不应。”
尤其在女人的面前,“敢是不敢”几个字的分量太重。更何况,东方青玄又是一个如此自负之人。他从未败过,又岂会轻易认怂?微微一眯柔眸,他唇上笑颜如花。
“如何?”他眼睛一亮。
“本王的女人。”
手心揪紧,她看向东方青玄。
眼看赵樽的脸又一次黑成了焦炭,东方青玄妖娆的笑意更盛。虽说抱了一个人很是不方便,但他很懂得利用怀里的女人做武器来抑制赵樽,每一只甩出去的都是她白生生的两条腿,激得赵樽眸子一片赤红,额头上青筋暴胀。
“当年,本王只是不想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