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宫女太监们纷纷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那天晚上在“邀月亭”里,老皇帝与赵樽父子俩到底说了一些什么,夏初七不知道,只知道当她离开了邀月亭,那个司礼监的崔公公也紧随其后就下来了。
如今她的伤处就四个字可以形容——皮开肉绽。
梅子以为她是不好意思或者不想麻烦自己,忙笑着抓住了她的手,“你放心,月毓姐姐,我定是会小心些的,你自己哪里方便上药?还是我来!”
中和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驸马爷——”
夏初七歪了歪头,忍住笑意看着他,意有所指的说,“长孙殿下您不要擦脸,一会儿回去照了镜子,相信也会有与我一样的快活。”
那是夏初七从未有感受过的一种温暖……
在丫头太监们慌乱地喊着赶紧为长孙殿下备水备巾子的当儿,夏初七憋了一肚子的笑意,与他寒暄了两句,见崔良弼收拾妥了情绪,正一脸紧张地跪在那里给赵绵泽行礼,不免小小的遗憾了一下。
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中和节的前一天,洪泰二十五年的正月三十,奇怪的是,这件事儿她竟然又是从卧床不起的太子爷赵柘那里听到的。
赵梓月不醒,她这个驸马爷岂不是坐定了?
可她有伤害赵梓月的嫌疑,老皇帝又为了什么?
赵柘对赵樽的关心,溢于言表。
慢吞吞的走出寝殿,夏初七像是感受到了背后他专注的目光,又冷不丁回头一看。果然,那个瘦削得不成样子的男人,还带着那一股子她已经十分熟悉的暖和笑意看着她。
夏初七笑道,“殿下不要总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当的。”想了想,她又抬起头来,“殿下,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后天,不,得等过了二月初二的龙抬头,我就能拿新药过来了。只要没有过敏反应,您的病,很快就能痊愈。”
“他、是、驸、马、爷!”
心里的疑问一个一个积累,她却无法从梅子那里得到答案。天子之心,谁又能猜测?再说了,她都是从“天子的怒火”里侥幸逃生的人,眼看快要到中和节,还不知道老皇帝准备了什么节目给她呢,还是先顾着自个儿比较好。
“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夏初七条件反射地回头,只见夏问秋死死绞着手中的巾帕杵在那里,而她的身后正是刚才尖叫出声儿而现在却目瞪口呆的丫头弄琴。
先人板板的,狠啊!
“奴婢多谢驸马爷垂怜。”
“在讨论什么?”
这个该死的赵绵泽——
好不容易就要得逞了,却被这厮无端端来破坏掉了,她心里不由有些发狠。眼看崔良弼仍然一无所知的在那里发愣,她灵机一动,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儿,“表哥,你怎么过来了啊?”
除了梅子之外,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个小丫头,一个在为月毓擦拭额头上的汗,另一个在边儿端水送茶,也是满脸的愁苦,一看就是真的在担心她。
“谢太子殿下。”
赵柘又是一叹,加重了语气。
黄明智恭声应了,低下头来,凑近那个跪在地上的崔良弼。
“嘻”的笑了一下,夏初七如今与赵柘极为熟稔了,狡黠地吐了咕舌头,“下官如今可是当朝驸马。一般人……他动不得我。”
“哎,做驸马爷,其实也不错的。”只可惜,她不是男人。
自古以来,即便是帝王,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没啊,没什么,就是觉得长孙殿下今日的风采,比之往日更甚。”
老皇帝原本要在中和节上指婚给晋王赵樽的彰烈候宋家的嫡女,莫名其妙的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暴毙于她的闺房之中。据说无病无灾,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向阎王爷报道去了。
“长孙殿下,找我可是有事儿?”
“啊唔……啊……”
经过这几日的折腾,这个院子已经被翻新过了。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即有精巧,又有别致,即有花草,又有游鱼,曲径通幽处,自然是一番美不可言,与之前的耳房相比,简直就是从地狱到了天堂。
“老十九啊……”赵柘叹了一声,无奈地朝她苦笑,“真是一个命苦有,好端端的,又一个王妃香消玉殒了。如此一来,外面更得坐实了他杀人过多,煞气太重,平常女子近不得身的传言了。”
看得出来,赵绵泽警觉了。
“绵泽你脸上,怎么弄的?”
有了“邀月亭”一事,赵樽以前总是左右手互相对弈的习惯,总算是打破了,他长年累月孤零零一个人下棋的身影,终于变成了两个人。
赵绵泽怎么来了?
难道是……
“那不好吗?”夏初七拿着勺子搅了搅汤药。
今日赵柘没有预警的差了他来见她,难保不会让人生疑。
想到赵柘那仿佛洞悉般的眼神儿,夏初七多多少少有点儿利用了他一般的不自在。但很快,她就在现实面前收敛了心神,在安子公公的带领下,与明显惴惴不安的崔良弼,一前一后的出了寝殿,到了外间的偏殿里,坐了下来。
看着同样愣在了当场的赵绵泽,夏初七想笑却不敢笑,只能憋住了肚子里的笑意,赶紧“惊慌”地丢掉了毛笔,十分“抱歉”的蹙起了眉头,冲他深深作了一揖。
“这位是……”
“哎呀……长孙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