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毓姐姐搜去了,在她那儿——”
缓缓扫了一眼,那杀气儿重得一院子的丫头婆子们,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抬眼儿来望他。只有月毓叹了一口气,走过来冲他福了福身,赶紧地禀报了情况。
“本王的后院,有的是闲置院子。”赵樽淡定地看着他,“只东方大人您,可有本事讨得了本王的欢心?”
夏初七睨他一眼,“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
只是,那高手是谁?
院子里,久久没有人吭声儿。
如风恭敬地答了,马车也很快便让到了路边儿。
“你说呢?”夏初七勾起嘴角,“很显然——不是。”
王府大院里头,果然宅斗高手很多啊。这移花接木的一出戏,无非就是做给赵樽看的呢?东方婉仪那个人虽然刁蛮,可脑子却很简单,敢这样儿发誓,那便不会是她在陷害谢氏了,而谢氏有没有给东方婉仪下过药害她失仪,她夏初七自然最清楚不过。
夏初七看戏上般瞧着,不知道这又在唱哪一出。
“我猜你不会告诉我?”夏初七挑眉。
可是,赵樽却一眼都没有看她,仍是带着他一贯雍容高冷的表情,看着东方青玄,不太客气地又嗤了一句。
一干人的心脏都悬在嗓子眼儿了,才见他摆了摆手,不冷不热的吩咐。
她念头未落,手臂一紧便被赵樽拽了过去。
“谢氏善妒恶毒,不守妇德,遣送回谢府去。涉事的丫头,杖责五十,打出晋王府——”接着,他又转头喊了一声。
仿佛被人看穿了心思似的,夏初七挪了挪身子,离他远了一点。
他略略沉吟了片刻,才轻笑出来。
她把药当场给吃了。
“正是如此,那……”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腕慢慢地抬来,就在夏初七以为他的手要落在自家身上的时候,那手却越过她去,取下那悬挂在金漆横柱上的帕子,像对待爱人一样怜惜的擦拭他的绣春刀来。
“嚯,瞧我这破记性!差一点儿就把大都督您给忘了。除了男人和女人之外呢,其实还有大都督您这样的绝世妖物,属于第三种生物,不男也不女的人……妖。”
“今日之事,多谢大都督了。只是小子我身上邋遢,实在不敢污了大都督您的车驾,更不敢劳烦大都督您屈尊降贵地送小子回府。如此,就在此处别过了,他日有机会,再报答大都督的恩情。”
作为真正的肇事者,夏初七心里冷笑了起来。
他温和的安慰着,可夏问秋却还是像一只依人的小鸟,巴住他就不放,这样儿的女子,最容易引起男人心里的怜惜来,“秋儿,这两年委屈你了,皇爷爷的性子你是不知道,他念上旧了,一时想不过,等……那也只是早晚的事,终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让你做我的正妻,我的身边也只会有你一个。”
“嗬嗬,大都督的爱好果然与众不同,重口。”
夏楚又怎会有那样多的本事?
很显然,如果她今儿不声张,不出头,只当一出戏来看。那么,那个‘先害东方婉仪,再陷害谢氏’的罪名,赵樽就会自动脑补在她夏初七的头上,而且依了他的性子,不见得会来问她。
“爷,您可算回来了,您得给妾身做主啊。”
她吃了没事儿,她是医官说了也没事儿。
“把那个乱嚼舌根的丫头,拉下去,杖毙!”
两个人有了这一出尴尬的话题,夏初七却是生出一些奇怪来。
夏初七睨着他妖娆的面孔,动作轻佻地咧开嘴。
这句话要换了赵樽来说,必定是“你臭死了”。这会儿,她身上的血迹已经渗入衣服里干成了块子,那邋遢劲儿她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这美若天仙儿的大都督竟然这么给面子说她香,难不成他天生就喜欢那股子鲜血的味儿?
那谢氏唇角发着颤,气得身子一直发抖,好不容易才抬起泪水涟涟的脸,上下牙齿吓得一直在敲,咯咯作响。
“绵泽,不如找那个楚七,给我瞅瞅可好?”
于鸿喜下去了。
这不是什么致命的药,不过就是巴豆果实制成的粉末,为了让人拉肚子用的。
说跪就跪……
“绵泽,我这心里头,很是矛盾。”
那个不带感情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赵樽的侍卫长陈景。
遣送谢氏顺理成章不说,还顺便打发了另外的五个美人儿吧?
“是!”
“你今儿是过来接我,还是刚好碰上的?”
淡淡说完,他懒懒靠在车椽上,一张漂亮妖艳的面孔又恢复了平静,容色倾城,“可惜,楚小郎想得太多了。你还不了解本座的为人,本座最大的爱好便是——把水给搅浑。”
“要不然呢?我应当怎么想?”夏初七不太自在地摸了摸肚子,又拿手肘去挤了一下他的胳膊,这才笑嘻嘻地想要转移话题,“喂,我吃的那东西是巴豆粉儿,会拉死人的。哎哟喂,爷,我想上茅房……”
郎情妾意没几下,一转眼,她的另一个担忧又来了。
夏初七淡淡的看着她,拢了一下李邈回屋给她拿的外袍,猜测着这个大戏的个中意思,面儿上只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哭得狠,可哪里有人理会她?几个原本逮着谢氏的婆子,放开了手又去按那个玲儿。那姑娘面色一白便软倒在了地上,哭着磕着求饶。但这些都没有用了,赵樽一开口,谁都救不了她了。
夏初七狠狠撇了一下嘴巴。
“……”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念至此,她贱贱地掀了一下唇角,满不在乎地用手指弹了弹那纸包,什么话不多说,卷着包药的纸边儿,便将那点儿为数不多的巴豆粉给倒入了嘴里——
那个“高手”可真他妈厉害,这玩儿的是一箭三雕的把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