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冷笑,夏初七这才转头,“不知侧夫人有何吩咐?”
夏初七本就是一个嘴皮子溜的,这样儿的话换到现代的女人听了都得心生恐惧,更别说封建时代以夫为天的女子。更有甚者,这夏问秋嫁的还是一个皇长孙,一个将来有可能会继承大统的人,没有儿子,她能熬得起么?
“皇爷爷说,除非你愿意主动退婚,否则我俩的婚约永世有效,我也永远不得另娶正妻。可是七小姐,如今的情况你也见到了,当年大家年纪都小,就算是绵泽对不住你,如今也足够抵尝了。”
夏初七的脸儿原本就刻意妆扮过,如今与那夏楚不过就几分相似。而一个人的样貌在很多时候,取决于精气神儿和眼睛。这会子,在她一副表面恭维,实在不屑的语气之下,那眉间眸底狐狸一般的狡黠,那眼波潋滟之间的情态,沉稳却不失俏皮,含笑却又略带嘲讽,一字一字并不尖锐,却愣是多了一股子难得的凛冽之气。
“那是我失礼了,楚医官勿怪。”
当然,夏初七本来原本就没有想过“不”字儿。
眉眼弯弯的笑着,她一双眸子狡黠如狐。
雅室里的炭火,烧得很是温暖。可是,却不及赵绵泽那眉宇间温和的笑意。
夏初七瞄她一眼,给了个“真上道”的眼神儿。
“那可不一定……”
于她夏初七来说,这个男人狗屁都他妈不是。
王公皇族里的妇人一般不允许轻易抛头露脸,很显然,赵绵泽早就安排好了夏问秋先候在了这儿,不用去街上让人给围观了去。可是,这样子的一个“巧合”,却让她有些怀疑,丹凤街上袁形被人砍杀一事,根本就不是什么仇家寻事儿,而是这位皇长孙殿下的有意安排。至于原因么,很有可能是对她这位晋王府良医官的考查,想看看她有没有资格去东宫替太子爷诊治?
很奇怪的,一直淡定着。
干笑一声儿,夏初七摸了摸鼻子,“有大都督关照,我想无恙还真不容易。不过,好些日子不见,大都督您好像又美了几分?”
“说?”
赵绵泽不像赵樽的冷酷外露,他向来是一个温和的人,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招呼完了那些老百姓和捕快,又不深不浅的说了几句案子的事儿,那目光便又望向了夏初七。
再者,丫这拒绝人的自恋姿态,比她前世相亲的任何一个拽男都招人恨。
“我懂啥?哦,明白了,我忘说了,皇长孙殿下与夫人可真是般配,天生的一对——”狗男女。
完全口口口两码事儿。
“楚小郎,好久不见?”
一个翠阁朱阑的茶舍,就建在秦淮河边儿上。造了弯弯的小桥引了流水,入耳全是彩箫吹吹的悠扬声,地方很好,心情也很是闲适。赵绵泽屏退了随行的下人们,吩咐他们守在了楼道口上,便领了夏初七与李邈往茶舍二楼走去。
那夏问秋又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夏初七却只佯做不知。
老天有眼!
暖风一般温柔的声音入耳,她整个人便被一个大红的身影给笼罩了。而那东方妖人仗着“熟人”和都是男人的身份,不客气地拽了她的手腕,缓缓回头冲赵绵泽示意一下,脚步便往门口迈去。
赵绵泽的声音始终是温和的,如果不是太过了解这个人的“狠”都刻在了骨头里,夏初七真能把他当成一个阳光的漂亮男人,因为他实在长了一张温润得如同白玉一般讨喜的脸。
家里?三姐?
“那是。不过嘛,就是价格上面,嘿嘿,得物有所值,对吧?说实在的,我今儿也被你和殿下两个人的真爱给感动了。如果给您治,我便给您打个八折,也就是收您八成的银子,别人一百两,您只要八十两,别人收一千两,您只要八百两。”
给人额头上黥了个“贱”字,还想毁婚纳了人家的堂姐,现在说得那“了结”两个字儿,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那老皇帝果真如此有情有义?
何必做这种让仇人舒坦的事儿呢?
像是完全陷入了极大的激动和喜悦之中,夏问秋将她由上到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一双漂亮的眼圈儿很快就红了,纤细的手腕伸过来就要拉她的手。
可心里养了一万头草他马,她还是带着笑。
她就得让夏楚的名字霸着那个位置,刻在他们心上,耗着他们,气死他们。
“那小子便给你一次做好人的机会如何?”
夏初七微微一愣,只见雅室里头,静静地坐了一个女子。
这是夏初七听过的最恶心的退婚版本。
夏初七还没有走几步,一道极柔极缓,却又妖冶十足的声音便传入了雅室。
拖长了魅惑的声音,他一双凤眸从赵绵泽的脸上又扫向了夏初七。直瞧得她心脏跳得更欢了,他眉头才微微一挑,给了她一个风华绝代的笑意,用他独有的轻柔嗓音儿说。
“七小姐,你真不肯承认?”
“皇长孙殿下,又何必为难区区在下不才我?”
她不理那个丫头蛮横的质问,只唇角噙笑,望向赵绵泽。
见她面上写满了不解,赵绵泽顿了片刻,才道,“七小姐,我皇爷爷他老人家念旧,年纪越大,越是记挂着老臣。虽说你父谋逆伏法,可皇爷爷念叨着你父当年的功勋,又念着你家再无儿孙继承香火,心里不落忍,非得让我寻了你回来,逼着我与你结亲。”
嘤咛声,喘气声,好像就在耳朵里。
夏初七敛着眉头,一本正经地又抱拳作揖,丝毫不以那小丫头的怒气为意。她心里了然,既然赵绵泽没有挑明自个儿皇长孙的身份,她现在的回答再不妥,也算是滴水不漏,自然不会输什么理。
男人天生犯贱,尤其是赵绵泽,那更是贱中之贱。普通的医官哪能吊着他?
最可气的是,抢了别人的男人,还他妈来装可怜,好像搞得她如今做不成正室,生孩儿就滑胎,全成了夏楚的不是。
“怪了,我怎么讲话了?难不成区区在下不才我说的人话,你们都听不懂么?我是个医官,我也是在好生问你们的话呀?我错了么我?”
赵绵泽走得极缓,夏初七的脚步也很慢。
看着那个飘然若仙的背影,她的心里很是淡定。
“是,主子。”
娥皇女英?
“呵呵,大都督连这种事儿也晓得?”夏初七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
赵绵泽微微一怔,眯了一下眼,终于忍不住插话了。
“皇长孙殿下,在下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