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两。”
就在她侍沐之事的第三天,也便是腊月二十七,夏初七听得了一个消息,贡妃娘娘开始为晋王爷张罗晋王妃的人选了。为了这事儿,那个已经六十好几岁的老皇帝,也准备在年后开春时,进行新一轮秀女大选,除了充盈老皇帝的后宫之外,顺便为了他的儿子和孙子们挑选绵延子嗣的美人儿。
但夏初七晓得并非如此。
不过,在他凉丝丝的目光注视下,想着今儿恶整过他的小老婆,也就不好再拒绝。
“表哥,咱们一会儿得出去一趟。”
“什么事儿啊?”
他不来找她麻烦的日子,她照样儿过得逍遥。
怪了!
入得暖阁里,只见花梨木雕隔出了两个次间来,里外两层摆放的家具大多为紫檀木制成。古玩玉器、珊瑚盆景、青花瓷瓶、龟鹤烛台、金漆屏风……一应设施极是精美,地方也足够宽敞,屋子里烧了地龙,阻挡了外头的风雪和寒气。两个人对坐在靠窗的炕桌两边,似是还能听见外头风雪吹在树叶的沙沙声儿。
深深提了一口气,她撑着他压迫力十足的身体,却停顿了。
“谢了啊。”
“阿七——”
一想到这,她又恨恨地补了一句,“瘦干巴的童子鸡,有个屁的看头,老子才不稀罕。”
“上来,爷侍候你穿。”
赵樽眉目深邃,静静的打量着她。半醉的夏初七比平常笑得更灿烂,是真笑,打心眼儿里笑,那种由内而外的笑容,从眉梢扩展到眼睛,眸底闪烁着晶莹的光芒,散发着开心和餍足的快活,脸颊上还隐隐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儿,不是那种狐媚到极点的勾人,却自有一番风情。
这些事儿,她真不焦心。
懒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她不敢听见照壁里面儿的水声,不敢去想像里头衣裳褪尽的男子有着怎样倾国倾城的容颜,只是喉咙口干渴着,拿一张醉眼观察着这汤泉浴房里的环境来。石榴花色的纱帐层层叠叠,一应案几桌椅皆由大理石打造,不会因里面长年的热气熏蒸而受潮,甚至还有因气候温暖而盛开的花草,简直像极了一个梦幻的世外桃源。
“先不说没有这种可能,就算有,我也不会去。”
“去,有什么可看的?又不稀罕。”
外头大雪还在纷纷扬扬,可穿了一件紫貂斗篷的赵樽将夏初七抱在怀里,那斗篷便都裹了她的身子,她也不觉得冷,只是心乱如麻。一行人往汤泉浴房而去,那蜿蜒的灯火在雪地上,除了落下一个个的脚印,也让晋王府上上下下都清楚了,那个楚医官,真真儿是主子爷疼到骨子里的人儿,绝对不是谣传,千万不要招惹了她。
“喂,做什么去?”
一路往锦绣楼去,她正寻思着逛古代青楼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街道对面就传来一阵尖叫的嘈杂声儿。
不轻不重地沉沉询问声,呛得夏初七咳嗽了起来。
“说。”他嘶哑的声线儿,带着野兽一般的危险攻击力。
“侍候爷沐浴。”赵樽淡淡道。
“男女授受不亲,不太好吧,爷,您把袍子放在那里就好。”
“喂,你本命年啊?”
她舒舒服服的说着,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他没有问她什么重要的事。
可不太对劲儿的是,赵樽只轻唔了一声,闭上眼睛便懒洋洋地坐在汤泉池边特制的青玉石台阶上,享受着她的侍候,愣是没有觉得有什么稀奇。
一大帮子人为了一个爷,纷纷忙活开了。
在青楼茶馆酒肆之中,最是容易传播流言。更何况,锦绣楼里的达官贵人们自然不少,听得这样儿的消息,难道就不会有人为了邀功而主动向皇帝或者东宫引荐?
夏初七低头瞄着他。
“多吃点,长点肉。”他依旧为她布着菜。
很久没有过的泡过澡的感受,让她忘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赵樽学了一句她骂人的话,一下子把她拎回了现实中。
因为那人是赵樽。她的脑子不由自主开始了脑补,宽的肩,窄的腰,翘又紧实的臀,挂着水珠的惑人肌理,常年打战和习武练就的肱二头肌,六块腹肌和要命的人鱼线,还有那……直到她的人已经站在了热气腾腾的汤泉池边儿,脑子还有些空茫。
“楚七——”
他没有说话,那眸子里凉气深深……
“爷也不能让你白白吃亏,这是悦泽膏。”
也就是说,该赏他的都赏过了。
她敛着神色,飞快地脱下自己的外袍,咬牙撕成了布条,做成绷带的形状给袁形包扎在伤口上,免得他体内的内脏脱离出来,到时候更加难以治疗。做好这些,她又把他的腿半曲起来,在膝下垫上剩下来的衣服,以便于减轻他腹壁张力和疼痛。有条不紊地做好这一切,这才抬起头来,镇定地吩咐袁形的手下兄弟,让他们赶紧去药堂里备上一些必要的伤口敷料过来。
他一脸都是络腮胡子,人生得也黑,完全长成了一副绿林强盗的样子,只是两排牙齿却是洁白。那因疼痛而扭曲的笑,让李邈皱了皱眉头。
“……”无奈翻了个大白眼,夏初七想着往后在这京师的日子,还得让这位爷罩着,也不再矫情,一横心点头,“行,就得了一百两,分您四十两怎么样?您也别嫌少,毕竟出力的是我,你这是坐地分赃,不能五五分,那样太欺负人。”
“坐爷这边来。”
“无感。”他舒展着身子。
这医疗条件!太操蛋。
穿越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这么舒坦的洗过身子,虽然这水是赵樽泡过的,稍稍膈应了那么一点点,好在他天天洗身子也不脏,只是这种与人共丶浴的感觉,让她的肌肤比寻常更热了几分。
“阿七玩得可还开心?”
“也是。吃豆腐,可有银子得?”
斜倚在石椅上,她支着腮帮,想想那滋味儿不由得舒服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