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里头的人……刨出来时,已经,已经……”
故此,火势一起,除了城门留下必要的守卫之外,几乎倾了整个驿站之力,都用于救火了,而整个驿站所有的有生力量,也都汇集到了这里。
“老天有眼。表哥,速度点儿。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元小公爷为人向来率性,没有那么讲究。在夏初七的对面坐了下来,与她一人坐在木板床的一头,中间隔了一块摆放了酒桌的梭布,还真就着花生米猪耳朵与她在这柴房里头吃喝起来。
赵樽别开头去,目光看着那火舌,“东方大人献上的那副太子妃亲绣的山河图,本王实在消受不起。”
那眼波中柔柔的一荡,看得赵析闭了闭眼睛,先静了下心,才慢慢地睁开眼,眸底浮出一抹得意之色,“那,走着瞧如何?如有那一日,青玄可就得随了本王的意了。”
“还让小爷熄火儿呢,宰了你的心思都有了。”
“殿下,原来青玄也是看走了眼。”
说“刨”字儿的时候,那兵士举起双手来,只见他黑乎乎的十根指头,已经是鲜血淋漓,可瞄着赵樽黑沉沉的面色,声音还是又压低了几分。
同样是一个男人的怀抱。
元小公爷也没有想到那么巧,惊了一下,马步迟疑。
见状,立于他身侧的东方青玄笑了笑,“真是可怜啊!楚七这姑娘刁钻古怪,可也真算得上机灵性巧,聪慧大方。好端端的便这么活活烧死了。想想那细皮嫩肉的,被火给卷着该是什么感受?”
有了那东西,她打赌这位爷一定会来。
她闷闷的想着,那元祐瞄她一眼,也是不客气的大口喝着,笑逐颜开地撩出一脸的桃花来,“别说,在这种地方喝酒,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那感觉就像给死囚犯送行一样,有了今天没明天,喝下肚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拉出来,确实很痛快。”
夏初七自嘲的一笑,偏开头去,有点儿不敢正视元祐的视线,她不喜欢被人看破了心情,更不愿意自个儿那点吃了瘪的小心思大白于天下。
她自嘲地笑着,一口口的猛灌酒。
柴房原本就是堆放柴火的地方。
元小公爷游戏花丛,爱的便是美酒与美人儿。
夏初七松开了手,拍拍他的肩膀,就像以往和战友告别一样。
“表妹……你这又是何必?”
“不是说怀上皇孙了么,为何还要想不开?”
赵樽静静的看着柴房,半晌儿才嗯了一声。
兴许是深有感触,元祐微微一眯眼,却是一叹。
她喝着酒,一直碎碎念。
东方青玄妖冶的眸子一直浅眯着。
“什么?”
不告诉元祐,并非她信不过他。
赵樽凉凉看他,微微一挑眉,“看不懂,那便是本王了。若让你懂了,又有何意义?”
元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要以为小爷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与我十九叔……你们两个就真没点什么事儿?”
瞄着元小公爷向来纨绔的面孔,突生感叹。
“我十九叔他……说不定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可为什么……却是那么的不同?
为免怕被人发现柴房里的人不是自个儿,他与元小公爷没有走官道,而是一路顺着清凌河岸往下,直接往凌水县的方向而去。
“殿下,青玄真是越发看不懂您了。”
“表哥,来,抱一抱。”
夏初七又好笑又好气,“不好好说话的是你吧,哪壶不开提哪壶,从今往后,就别在我跟前儿提那个人。”
“表妹,你这小日子过得,很自在舒心嘛?”元小公爷一出口,向来没有什么好话。
夏初七骂咧了声儿,瞥了他一眼,突然又是一笑。
元祐咬牙切齿的看着她。
夏初七再次拱手作揖,“抱歉,事急从权,表哥您别往心里头去。确实是下药了,要不然你如何能被我骗住?要您当时便有了反应,也不会相信不是?只不过那个药啊,几个时辰之后,等酒劲一过便自行解除了,不妨事。”
元小公爷一张嘴,便把花生米接住,便口叼进了舌间。
夏初七却神色默然。
似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那陈二宝一挥袖,便有两名兵士抬着一个桃木精雕的剔彩长盒上来,恭敬的捧到了东方青玄的面前。
泼水声,呐喊声,人声鼎沸,几乎震天的在响,那一阵阵夹着尖叫的嘈杂声儿,听在人的耳朵里,有些个麻筋。
“好了,知道了,就这样儿,不要为我担心。劫财,老子没有。劫色,要是他长得帅,我还将就凑合。哪能吃得了亏是吧?再说了……”
元祐看着她,在原地立了良久,难得的伤感了一回。
“殿下可真会开玩笑,青玄不敢这么以为。”
“从无口口,何来绝与忘的说法?滚犊子吧。”
试了好几次他都没有上鞍,还让元小公爷给托了一把才骑上去。可人骑在马上了,他还晃悠了好几下才坐稳,直到元小公爷又与他低语了几句那驭马的方式之后,她才试着调转马头了。
“东方大人想必听过一句,虎毒不食子?”
郑二宝轻唤了一声儿,在收到赵樽冷冷的视线时,没再敢接下去,赶紧让人往那还连绵燃烧着的火中抬去。而东方青玄的手却是越握越紧,声音不再像先前那么淡定了,“殿下,此绣图阿木尔绣了整整半年,一针一线皆由她亲手所出……”
“懂什么?”
“别装了!”
“千万别。冲动可是魔鬼,您从现在开始啊,就保佑我长命百岁吧,要不然,你一辈子的性福可能就毁于一旦了。因为我敢保证,除了我楚七,这世上再无人可以配置‘新郎粉’的解药了,信吗?当然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对不对?表哥。”
在一批批赶得鸡飞狗跳的人群中,梅子还没靠近那烈火处,便已经吓得腿都软了,扑通跪在地上,一声声儿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楚七”,月毓也是红了一双眼睛,不停拿着巾帕擦拭着眼睛,搂住梅子的肩膀不停的在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