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屋子里便飘出了一股子轻幽浅淡的酒香味儿。
“呦喂，咋的了，孤单寂寞冷？”
“梅子。”月毓打断了她，吸下鼻子撑起身来，拭干脸上的眼泪，又换上了那一副四季不变的笑意，“去灶间帮楚七备水，她不熟悉爷的习性，怕是做不好，又惹得爷不痛快。”
夏初七说得差点儿咬到舌头。
夏初七眼睛瞪得老大，使劲儿想把领子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你知道我的计划？嘁，少来唬我。我不都还没说吗？”
夏初七感激的一瞥，赵樽却神情不定，“哦？你来？”
“我可告诉你啊，我这辈子，连我爹都没有替他洗过脚，你啊，这是出福气了，开天辟地第一个，偷着乐吧啊。”轻轻脱开他黑色软皮的皂靴，褪下白色锦袜，夏初七憋屈着，修补着自个儿严重受损的自尊心，却没有说，她前世其实没有爹，没那福气替他老人家洗脚。
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在责怪，却又不像真要收拾她。夏初七偷瞄了一眼，心里突地明白了，他还得用她，并不会真把她怎么样，只不过对于她触怒了他王爷的威严，需要一个台阶来下。
他没有回答，嗓音低沉，“很好，你没有放砒霜。”
“是。”
她的叨叨，赵樽没有回答。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冰冷的脸色，有一抹怪异的红。带着他身上秋露白轻幽又挠人的香味儿，撩拨得人极想沉醉，却又遍体生寒。
啐骂了一句，看在他这么帅的份儿上，她忍了，就当吃了一回他的白豆腐。
月毓轻轻一笑，冲屋子里的丫头们递了个眼神儿。
带着酒气的声音越来越沙哑，少了一些冷，多了一些性感。
他看过来，脸上阴晴不定。
一只大手伸过来，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我？给你洗脚，有没有搞错？”
第一种可能，让他想起了东方家那个妹妹，被初恋抛弃的痛苦得多揪心啊？曾经花前月下的往事浮上心来，抽刀断水断不了，不得不借酒消愁，顺便找她这个可怜的小婢子撒气？
打了个冷战，她吃惊抬头。
她把那个和阗白玉做成的酒壶递给了他。
赵樽赏给她一记“你就是”的冷眼，大口大口的往嘴里灌酒，那酒入喉咙时，喉结一下一下的耸动，瞧得她莫名的脸热心跳。
翻了一个大白眼，夏初七抱着臂，“不要总怀疑我的人品，我可是江湖人称玉面神医的小诸葛，至于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吗？”
“滚！”
她伺候赵樽十余年，有着陪他长大的情分。虽说他性子冷漠古怪，却极少发脾气，做错了事很少得过重罚，更没有像今儿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儿这样呵斥过她。咬着唇，她随着一众人低着头退出了玉皇阁。甫一出门儿，便神色恍惚地踩了裙裾，叭嗒一下狠狠摔到在了地上。
一把丢开她，他冷哼下，斜斜躺在软榻上，指头搓揉着额头。
“又偷懒？”
难道是因为东方青玄的出现？
月毓猛地一抬头，脸色唰的惨白。
她半俯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泥地里。
“喂，你眼睛长虫了，还是我脸上长花了？”
心知这厮和自己命里犯冲，夏初七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儿，应了不是，不应也不是，一时僵在那里。
“哪来这么多废话？”冷瞄她一眼，他突然从水里抬起那一只光溜溜的脚，洒了她一脸的洗脚水，再一次将他的霸道本性显露无疑，“洗脚！”
始料不及，夏初七身子顿时半栽在他身上，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体香蹿入鼻子，差点儿把她给呛着。
随即，耳根火辣辣的烫了，羞的，臊的，还有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