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旁观几个运水的士兵,也看热闹地窃笑起来。
如果再歹毒一点,恐怕今儿清岗城的棺材铺就要发财了。
“哟,孙老,瞧您走得这一头汗的,可是出什么事了?”
次日一早,天不见亮她便起了身。
从鎏年村思考到回春堂,具体营救傻子的办法,便在她脑子里成了形。
望着渐行渐远的车队,夏初七吹了一声儿口哨。
“一边儿去,大清早地惹晦气!要死也不挑地儿?”
赵樽,你老子收拾你来了——
一个大男人被姑娘这样捣鼓,大概他也头一回遇着,虽语带调戏,却也有些慌了手脚。
当然,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有。
“东西?”
当兵在军营,长期见不到姑娘,大多都喜欢开点荤的玩笑。有了这样的乐子,谁能放过?
她抬起因抹了生姜而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儿,用精确计算过的45度角,展现着最无辜最羞涩最可怜最惹人同情的面孔,吸着鼻子看着那品相极美的俊男,抽泣的表情好不伤心。
懒洋洋一撇嘴,夏初七收起方案上的几张药方。
“我笑了吗?”
不出所料,下一瞬,匕首哗啦落地。
众人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这边儿,哪能看到有什么东西进去了?
“小丫头没认错人吧?小爷我妹妹挺多,表妹却是没有。”
“好了小表妹,你就不要在这胡搅蛮缠了啊。”瞧着这个疯疯癫癫认表哥的姑娘,那俊男眉眼笑开了花,可语气却有点儿不耐烦了,“乖乖的给表哥让开了路,等我回去复了命,再来寻你好好叙旧。”
夏初七拽着那表情轻佻的表哥,走过去扒着那水桶,“就这里,我看见了,一个黑呼呼的东西。”
想到赵樽这会儿急得团团转的死德性,即便觉得士兵们有点无辜,夏初七还是胃肠肝脾肾都十分爽利。
“哦!”
低低的调笑一声,那俊男手指摩了两下腰刀,眼神儿邪气的挑开。
可惜了啊……没时间慢慢欣赏。
犯起横来,普通的爷们儿都不如她狠。
“表哥,是你吗?表哥,真的是你?我,我……”
她之前便猜测,驿站里就算有水井,可如此大批量的兵将入驻肯定不够用,必定会在城外拉水。白日里她出来时,寻了一个在驿站里头拉泔水的人问了情况,果然与她料得不差。
晚上。
街面儿上,各式的店铺门紧闭着,还没有开张。吹着泛入肌骨的冷风,嗅着古代市井的气息,想着那个被贱王爷囚禁的可怜傻子,她很快便等在进入驿站北门的必经之路上。
夏初七才不管他们什么德性,激动得那个语不成声。
“表哥,我,我阿娘说,等我长大了就许给你做媳妇儿的——”
夏初七小手揪着袖子,眼泪巴巴地看着他。
走在最前面的运水官腰间悬着黑色刀鞘的军刀,身穿轻甲,人长得清秀俊逸,眉眼间却多了一股子纨绔子弟常见的邪气,那小气质让她稍稍有点儿吃惊。赵樽麾下还真是人才济济,美男如云啊,就连一个运水的小吏,也敢长得这么俊?
“表哥,你忘记我了?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表妹阿七啊!”
顾阿娇使劲儿点了下头。
“那就是这个,表哥,我真的看到一个黑黑的东西,爬进去了。”
哼,她不过小小玩一手,就足够他丫的抓瞎了。
“别提了!军中染上了时疫,众多将士咳嗽喘急,上吐下泻,老朽这是……哎,一言难尽!”孙正业摇头叹息,拿着自家开的方子给夏初七让抓药,“小子,速度点,急。”
只要不被人惹急了眼,夏初七向来是个好人。
一个士兵嘟嘟囔囔的又开了另一个水桶盖。
运水车队慢慢近了。
孙正业过来的时候,药堂正准备打烊。瞧着他急匆匆迈入门槛儿的样子,老顾头明知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