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赞许地看了路近一眼。
路近这样惊才绝艳的天才,并且非常自负,可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就是世界巅峰。
他没有轻视别的科学家,而且对科学的发展时刻保持着警惕之心。
这样的人,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顾念之好奇地问:“切除了大脑里所有海马体,记忆真的不能恢复了吗?”
“……海马体里有主管记忆的细胞。这些细胞是记忆的载体,它们都没有了,到哪里去恢复记忆?”路近好笑地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顾念之想了一会儿,说:“那就是说,就算他们中有能人会把她救醒,她也不会有任何记忆了吗?”
“不止没有记忆,而且不会产生新的记忆。”路近的神情冷酷起来,“就跟白痴一样,她的大脑是一个空洞,风可以穿过,水可以流过,什么都留不下来。”
顾念之打了个寒战。
真是太狠了。
失忆跟这比一比,简直不是事儿……
“没有记忆,但有知觉,这就是惨上加惨。”路远一言以蔽之,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说:“我和念之去机场转了一圈,把那边都安排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国?”
在美国待得也够久了。
路近看了他们一眼,踌躇了一下,没有再隐瞒了,说:“回去就要面对秦家。知道念之和温守忆真实情况的,现在只有秦家,准确地说,是秦家两巨头,秦瑶光和秦霸业。”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把戏能糊弄洛勒,但糊弄不了秦瑶光和秦霸业?”路远深思说道,手指在餐桌上轻叩,脸上笑容不变,却已经一锤定音,“那这两人就不能留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在谈论两个垃圾桶的去留。
顾念之已经完全没有脾气了。
这屋里的人都是大佛,惹不起惹不起……
……
吃完饭,路近去了实验室的另一间屋子,对莱因茨的头发进行dna测试。
一天之后,他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对顾念之感慨地说:“果然啊,莱因茨的基因也是被选择过的……”
但对方的技术水平不太过关,所以莱因茨的基因也有缺陷。
“……他的身体机能被激发过多,相应的基因却并没有得到显著增强,所以,他的身体里已经有疾病隐患。”路近看着莱因茨的dna片段惋惜地摇摇头,“造血机制出了问题,他活不了多久了。”
顾念之下意识想起了对面世界的莱因茨。
那个人现在做了神父,不知道他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这种病不能治吗?”顾念之疑惑地问,“就是白血病吧?并不是不治之症了啊?”
上个世纪,白血病曾经猖狂一时,但现在已经有多种药物和疗法可以治愈白血病。
路近耸了耸肩,“他这种病是基因出了问题,根子上的问题,当然要从根子上治,不然就是治标不治本,统统都得完蛋。”
顾念之看着路近,本来想说什么,但还是紧紧闭了嘴。
路近知道她想说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样吧,如果莱因茨放过你,我就帮他一个忙。否则的话,让他去死。”
路近说“让他去死”,那他就真的会死。
顾念之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勉强扯了扯唇角,说:“他害了霍少,这一条就不能饶恕。”
路远笑了起来,“这是各为其主,绍恒在他手里栽了个小小的跟斗,也算是学艺不精。等他好了,我再给他特训一下。”
顾念之抚额,无可奈何地说:“路总,您就别说好听的话了。如果霍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您会轻描淡写地说是‘各为其主’?——肯定早就把莱因茨撕成碎片了吧?”
路远不置可否地拿起报纸,笑眯眯地说:“做生意以和为贵,我是这么不择手段的人吗?——你别乱给我扣帽子。”
路近一张张看着自己测出来的dna片段,美滋滋。
自己赞道:“看看这些片段图像,简直完美。我没见过第二个人做出过这么完美的图片。”
顾念之:“……”
路远:“……”
路近欣赏够了莱因茨的dna片段,就用加密邮件给他发了过去。
当然,路近用的是一个隐藏了ip地址的陌生账号。
此时莱因茨正站在洛勒集团位于地下的实验室里。
他旁边站着一脸痴迷的洛勒。
实验室里一张设备齐全的手术台上,正躺着一动不动的温守忆。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生物基因学家激动地说:“果然是克格勃的手笔!”
“她的海马体居然已经切除了!——太好了!省了我们好多功夫!”
“啧啧,这手术做得真是够劲!海马体切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经常做活儿的人。”
“何止,你看,手臂和腿部的神经系统也被完美破坏,还有声带也被切除了。——这就是要拿她当实验体啊!”
“我们自己也做过很多实验体,但我还没有见过一个实验体,有这个准备得这么完美!”
几个科学家围着温守忆的身体赞不绝口。
“还有,你看她肩膀这个部位,明明受过枪伤,可是愈合的速度真是惊人!”
“这就是完美基因的能力所在吗?”
大家七嘴八舌,一边赞叹苏联克格勃科学家的手术做得好,一边庆幸他们夺回了这具“完美基因”的身体。
从今往后的五十年,他们有足够的工作可以做了!
想一想他们会做出多少震惊世界的发现,这些科学家们都激动得手术刀都拿不稳了。
洛勒好好欣赏了一番自己实验室里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科学家们少有的失态,一边问:“那我们可以发布她的基因图谱,给外面的机构验证审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