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近点了点头,“是不一样啊,我都说了一遍了。”
路远不由看了顾念之一眼,她这么在乎这边顾家和何家的经历,是不是跟那边顾家和何家的经历相同,有什么具体的含义吗?
路远这么想,是因为他知道这边世界的顾祥文,也就是路近,跟那边世界的顾祥文的经历完全不同。
或者说,两边世界的顾家和何家,经历和遭遇完全不同。
路远在那边世界,跟那边的顾祥文曾经是单线联系,他比顾念之和霍绍恒还清楚,那边的顾家和何家曾经在东北做出过怎样的巨大牺牲……
他们曾经联手,摧毁了日本数字部队在东北最大的研究基地,可惜那些数据资料却被日本人早就转移了,不然这些日本研究人员哪有资本在战后跟美国人做交易,逃避国际法庭对战犯的惩罚?
但是在这边的顾祥文和何承坚,他们的父辈,也就是顾浩泽和何守望,却没有被日本的数字部队抓住过。
路远想了一下,探询地说:“念之,你为什么在意这个问题?”
顾念之眼神轻闪,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的感受,她不由自主看向了霍绍恒。
霍绍恒和她视线相接,两人静静地对视了一眼。
只有一眼,霍绍恒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默默点了点头。
顾念之被他鼓励了,迅速捋清思路,嗓音低哑地说:“我在想,两边的顾祥文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可是那边的顾祥文,以及顾家的遭遇实在太惨了。”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那边的顾家,是被日本极右翼的‘度种计划’干扰的结果。”
“可是这边的顾祥文,也就是我爸爸路近,他并没有被日本人的‘度种计划’干扰过,他是自然出生的华夏正宗后裔,可是他比那边的顾祥文还要天才和能干。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华夏有没有天才诞生,跟日本极右翼的‘度种计划’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没有日本极右翼‘度种计划’,华夏依然会诞生天才。”
“从这种意义上来看,日本极右翼这个反人类的‘度种计划’,其实不知道扼杀了我们华夏多少真正的精英!”
“如果没有他们的干扰,那边的顾祥文会更天才,那边的顾家也不会有这样的凄惨遭遇。”
“但可惜,那边世界的顾家没有这边幸运。他们终其一生,大概都没有摆脱日本‘度种计划’的危害和困扰。”
路近听得眼圈都红了。
虽然这边的何家和顾家没有被日本数字部队的研究影响,但因为他在美国读生物基因工程博士的时候,正好接触到了日本数字部队交给美国人的那些数据资料。
他难以忘记那个炎热的下午,当他坐在中央空调系统控制的冷飕飕的房间里,读到那些数据资料的时候,从心底感受到的强烈震撼和羞辱。
路近一时忘形,冷声说:“念之说得对,所以日本数字部队的战犯后人,不配继续从事生物基因工程研究,所以我给他专门设计了那个实验……”
路近刚一说出口,就知道不对劲,马上闭口不谈。
顾念之却抓住了这一句话,脑海里倏然一亮。
就像装载着大型集成线路的芯片,在量子力学的指导下,发生了无法用古典物理学解释的种种效应,但这种效应汇集在一起,击破了平行空间的界壁,让顾念之明白了路近的真正意图。
她想到了霍绍恒托苏联克格勃同事中的生物学家解释的那个实验设计,想到了石原倍三这些年那些无足轻重的研究成果,想到了整个日本国的生物基因研究都被限制在这个框架内……
她黑如墨玉般的瞳仁亮闪闪地看向路近,压抑着心头的激动,顾念之一字一句地说:“爸,您是故意给石原倍三这个实验设计的。您针对石原倍三的实验瓶颈设计了这个实验,事实上,却是将他的实验方向引入歧途!”
“很多时候,当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得出的结论也会完全不一样。”
“错误的角度和方向会让你南辕北辙。”
“而且跑得越快,离正确的方向就越远。”
“爸爸您就是用这样一个实验方向完全错误的实验,将石原倍三,甚至整个日本国的生物基因工程研究,引到了死胡同,从而堵死了他们在生物基因工程方面的研究进度!”
“爸,您真是太厉害了!”
霍绍恒和路远都是浑身一震,目光落在路近其貌不扬的脸上,不由肃然起敬。
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不靠谱的人,这么一个严重的人际关系障碍症患者,却在三十多年前,用一纸精心设计的实验,将石原倍三,或者整个日本国的生物基因工程的发展锁定了。
三十多年来,他们毫无进展。
霍绍恒也霎时明白,路近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将石原倍三抄袭他实验设计的事揭发出来。
“路伯父,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石原倍三作为联合国人口基金会的首席科学家,突然来到华夏,并且跟科学院要合作进行生物基因疗法的研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还是,他终于发现他三十多年的研究方向错了?”
霍绍恒敏锐地察觉到这个合作研究里面的猫腻。
路近没有理会霍绍恒。
他愣愣地看着顾念之,没想到自己隐藏了三十多年的意图,被自己的女儿发掘出来了。
心底的喜悦就像一个种植着奇花异草的大花圃,此时繁花绽放,姹紫嫣红,目迷五色。
“爸,您是不是察觉到什么?”顾念之也握住路近的手,小心翼翼地追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