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席上,审判长立即皱了眉头,用法槌敲了一下,严肃地说:“请旁听的家属不要扰乱法庭审判秩序。”
几个军警立刻走过来,对秦老爷子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
秦老爷子老泪纵横,被自己的侄子搀扶着,离开了旁听席。
从顾念之身边经过的时候,秦老爷子哽咽着说了一句:“念之,我知道这件事是你妈妈不对,我代她向你道歉。我们让你出这口气,等案子结束了,外祖父接你去秦家住几天……”
顾念之微微一晒,皱眉说:“秦老先生,这是在法庭上打官司,法庭判刑要讲证据和逻辑。让谁出口气这种话,请不要在法庭说,这是羞辱我们这些法律从业人员,妨碍司法公正。”
“再说我没有母亲,也没有外祖父,请您赶紧离开法庭,不要扰乱法庭秩序。”
秦老爷子讪了一下,喃喃地说:“嗐,你这孩子……”
他没法再说下去了,摇了摇头,扶着自己的侄子离开了法庭。
秦瑶光亲眼见到自己的老父亲为了她被顾念之当众打脸,难受的眼睛都红了。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飘到何承坚坐的位置,却看见他根本没有看她一眼,目光完全胶着在顾念之那边。
他看得那么专注,那么出神,甚至好像看得根本不是顾念之,而是透过顾念之,在看另外一个人……
明明顾念之长得跟她那么像,但是她在法庭上的举手投足,却让人忍不住想起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种认知如同大雪天的一瓢冷水从头浇到脚,秦瑶光彻底清醒过来。
她用手背抹了一下脸,低头沉吟不语。
……
顾念之冷冷地看着这一家人离开法庭,转头看向审判席,一字一句地说:“八年前,就是秦瑶光指使温大有夫妇绑架我,然后把我带到她面前。她还让人将我送往机场,想偷渡出国!”
这一切当然是路近告诉她的。
他截胡秦瑶光,就是借着秦瑶光企图将顾念之偷渡出国的机会,从机场将她带走……
秦瑶光的心猛地抖了一下。
顾念之难道都记起来了?!
她没给顾念之做过记忆剔除手术,但是她一直以为顾念之失忆,是顾祥文给她催眠,抹去了她前十二年的记忆。
现在看来,都不是。
顾念之去往对面世界失忆,既不是因为记忆剔除手术,也不是因为顾祥文给她催眠。
因为这两种手段导致的记忆丧失都是不可逆转的。
秦瑶光因此断定,顾念之之前的记忆丧失,只是因为她去往对面世界的时候年纪小,大脑发育不成熟,因此在高能磁场的碰撞引起了暂时性的全面记忆遗失。
她完全没想到,顾念之的记忆根本没有恢复。
她知道的这一切,都不是来自她的记忆,而是来自路近。
顾念之也就是利用这一点信息的不对等,逼着秦瑶光做选择。
到底是承认她才是八年前策划绑架顾念之幕后黑手,还是承认她就是拿顾念之做实验,虐待她四年的蛇蝎科学家……
无论哪一种选择,秦瑶光这牢都是坐定了。
顾念之这一次庭审的唯一目的,就是让秦瑶光坐牢。
……
秦瑶光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律师温守忆,发现她紧抿着唇,视线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越发烦躁。
怎么这么不中用?
还以为她刚才官司打赢了,结果还能被顾念之中途逆转翻盘。
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
审判席上,审判长声音严肃地问秦瑶光:“被告,原告所说,是否属实?”
温守忆这时回过神,连忙说:“审判长先生,我的当事人……”
秦瑶光冷着脸,仰头打断温守忆的话,淡淡地说:“是,顾念之说的话,是真的。”
法庭上顿时一片哗然。
她这是认罪了?
顾念之朝她脸上看了一眼,看不出什么微表情。
秦瑶光现在的表情只可以用麻木形容。
顾念之啧了一声,“突然又转口了。被告秦瑶光,我到底该相信你哪一句话是真的,哪一句话是假的呢?”
审判长也跟着说:“被告请阐述你的动机,你为什么要绑架自己的亲生女儿,并且嫁祸给顾祥文?”
光认罪是不够的,还需要证据和动机才能定罪。
秦瑶光视线低垂,只盯着自己面前被告席的桌面看,木着脸说:“我做这些事,只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谁?”顾念之步步紧逼,“这个人在哪里?”
秦瑶光抬起头,飞快地朝何承坚那边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闭着眼睛说:“……为了何承坚。”
“啊——?!”
法庭上一阵骚动,何承坚自己的生活秘书和随从们都惊呆了。